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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莉覺得自己現在的心情很亂,正好下起的毛毛細雨,或許可以沖散、洗滌她紛亂的心也不一定,眼微瞇,令眼前霧掉的是雨還是淚?

她不想被陌生的情感給吞噬。

心慌意亂,實在不適合套用在她和他身上;最熟悉的陌生人,才是她和他最佳的代名詞。

「真是亂來,要是感冒怎麼辦?」

伴隨語句的是,突然一件厚重的大衣落到她的頭上,大衣的熱度溫暖被雨水弄得濕冷的她,衣內的熟悉味道,拉緊蓋在頭上的大衣,「你怎麼會來?」

「聽說妳又不見了。」聲音從上方傳來,來人並沒有和她一同坐在小山坡的草地上,其話語裡有濃厚的無奈。

收拾情緒,淺笑,她知道對方沒有看見,「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沈默了幾秒,帶點得意的語氣,「直覺。」

她不知道該回應什麼,從以前她問的問題,對方的答案永遠都是直覺。突然,感覺到身邊的人好像要坐了下來,想側個身看對方一眼,才剛轉過頭,對方的臉便放大在眼前,濃得化不開的紫色,好近好近。

「別再令人擔心了,好不好?」他動手撥開她因雨水而貼在額上的髮,帶有薄繭的手輕拍她稍嫌冰冷的臉頰。

「我只是出來走走。」沒有拒絕對方的關心,沒有阻止他的行為。

眉頭皺得更深,「起碼要跟拉克絲或是詩河說一聲,她們很擔心妳。還有,妳應該要去避雨。」如果沒記錯的話,不對,生長幾十年的地方,怎麼還會搞錯?他很確定PLANT在下雨之前一向都會先通報。

「抱歉。」

「發生什麼事了?」他索性在米莉身邊坐下。

「很擔心我嗎?」

「對。」

她沒有自作多情,不易察覺的自嘲,抱緊雙膝,「我跟他分了。他很不滿我的工作,然後覺得我不在乎他。」試圖像在說笑一樣,「然後就扯到了我一直不肯結婚的事,最後我們吵了起來,然後我把他甩了。」

「不復合嗎?」

「對我做的事情會囉囉唆的男人,我才不要。」

迪安卡不小心笑出聲,引來米莉的一瞪,「抱歉抱歉,我只是想到妳以前也曾經對我說過這句話。」唇邊噙著懷念,但只是單純的懷念,還是…。

不過當時被反駁這句話的他,只是摸摸鼻子乖乖的道歉,最後還是放縱米莉隨處肆意奔波,可是他們分手真正的理由,好像就是被米莉用這個理由堵住了其它人不絕而來的關心,他此後也被冠上大男人的名號了

「結果會容忍我把男朋友丟一邊的人…好像也就只有你而已。」米莉突如其來冒出的這句,讓迪安卡愣住了。

她好似要哭出的臉,令他剎時心一緊,很想很想抱住她,要她不要擔心,「米蕾莉亞…」

「這樣‥就只剩我一個人了…」飄渺的望著遠方霧濛濛的景色。

他覺得自己的心被更很狠的掐住了,酸意逼得他好緊好緊,米莉這句話是玩笑的成分大,還是真心的成分大,他搞不清楚,直到剛才,他恍然察覺自己放不下她,一直一直從來沒有放下過。

迪安卡勉強抑制低沈口氣,開玩笑的說著,「妳是在告白嗎?」

米莉瞪了他一眼,「還這麼不正經。你要訂婚了,對吧?」她看到了那則新聞,他的父親向媒體宣布迪安卡和安列斯特的訂婚之日近了、不遠了。

「嗯。」

「那還跑來找我,不怕未婚妻生氣?」心情五味雜陳。

「…‥,她不會計較這個的,因為米蕾莉亞是朋友。」這種謊話很蹩腳,但若是用來掩飾、逃避什麼,已經綽綽有餘了。

「朋友…」她小聲低語,展開笑顏,「我們永遠都是朋友吧。」


———她不知道自己的聲音有那麼點哽咽,她覺得自己難受到無法呼吸。


微愣,艱難的開口,「嗯,我們永遠都是朋友。」


———他知道自己的聲音帶沙啞,他無法想像自己仍可以裝作若無其事。


當米莉的話出現之時,他覺得自己的心在流血,滴滴答答,從心口不斷冒出,沿著胸前至腹部,繼續往下淹沒有些站不穩的腳步。

他知道對方看不見這些鮮紅血液,但不要緊的,他本來就不打算將這些赤裸裸的呈現於對方面前,因為這是報應,至少他是如此深信著。

是上天在責怪他之前欺騙人家的感情,所以現在得和一個自己不愛的女人結婚,所以自己愛的女人會對著自己說永遠是朋友。

不過他不會也不願打破這樣的平衡,既然好不容易是朋友了,那就一直維持朋友的身份吧,過去的一切和所有,就讓時間的洪流淹沒。

曾經相戀過的事、曾經牽掛著對方的日子、曾經在愛情與同情的掙扎煎熬、曾經有愛說不出口的時期,曾經的曾經,就讓所有的曾經等到自己老了的時候,再來後悔、再來懷念。

———他想,自己答應還是朋友時,錐心的不捨和不願,是在逞強。

她瞧見對方又露出那樣的表情了,像是看著得不到的東西,一副心碎但又坦然釋懷的表情,她不喜歡他這樣,她討厭他的風流倜儻、不可一世,可是她喜歡他的得志意滿、風度翩翩。

看著他,想著。

男人真正的魅力似乎就是從三十歲開始,歷經過一小段的風霜,但已能夠真正獨當一面的時期,不同於二十幾歲的成熟魅力,他已經進入了男人的黃金時段了。

然後,印象中他的未婚妻的影子,被她鑲在了他的身旁,抹去臉上的雨水,喃喃自語笑說著他們果然很配。

——— 她想,自己脫口還是朋友時,莫名的孤單和寂寞,是在催眠。

收起情緒,她以稍大的音量問道:「迪安卡…」

他低頭望向她,米莉和他不一樣,可以大方的喊著自己的名字,但自己卻像在逃避,故意不去喊她的名字,就好像之前的那段不存在一樣。

— 只想自己一個人躲起來。

「迪安卡,為什麼又從哈烏變成米蕾莉亞了呢?」

征楞,她這一問才讓他驚覺,原來在之前的緊張之中,他已經不小心的喊了她的名字,直到剛剛,他一直渾然不知。

「為什麼?」她又問了。

其實就某方面來說,她很愛發問,可是他從不阻止她發問,而是很有耐心的聽著她的問題,為她解答。就像以前他們剛交往時,米莉也像一般少女一樣,會問男朋友為什麼會喜歡她,喜歡哪裡之類的問題,迪安卡不覺得煩,只會輕輕的環住她,然後說些聽起來肉麻至極的話。

「因為米蕾莉亞的身份不一樣了,所以在公眾場合不可以隨便稱呼名字。」經米莉的提醒,他這下說起她的名字倒覺得彆扭了。

「是嗎…」她沒有反問他,為什麼對方有時私下也是叫哈烏,為什麼對方就可以在公開場合喊拉克絲和詩河的名字。

雨還在下,短暫的幾刻,耳邊只有沙沙聲,牽動感情的弦若有似無的拉扯,互相凝視彼此,存在的仍只是沈默。

一陣鈴聲令他尷尬的別過臉,接起,然後他遠離了她,走到一個她看得見他的表情,但聽不見他的聲音的角落。不用幾分鐘,他從一另頭走了回來,那樣的表情好熟悉的,是充滿歉疚的表情。

「…如果是妳,一定沒問題。」他明白對方總能在悲傷過後再度站起來,米莉靠的都是自己而不是他。

隔著細雨,他的臉模糊的不可看清,「如果我說我沒辦法呢。」

「那就相信我。」略偏頭,他注視著她。

沒有排演、沒有草稿,此時此刻雙方靜謐的空氣流動裡蘊含什麼。

米莉的呆愣令他覺得苦澀,稍稍蹲下身,重新拉好蓋在她身上的大衣,「我先走了,早點回去,別感冒了。」起身,側身欲離去,她抓住了他的手。

「啊,抱歉…」趕緊鬆手,瞧見了對方全身濕透,抓著頭上的大衣問道:「不拿回去嗎?」

「不了,就放在米蕾莉亞這裡吧。」

「擔心…‥」細小的聲音從下方傳上,抬頭,微笑,「會擔心我?」

不知重複多少次的問話,可是對方不厭其煩的一再答覆。

「……當然。」

他們發現對方的笑容如此熟悉且相似,彷彿此刻自己臉上的,酸楚。

沒有再次開口道別,他遺留下複雜的簡單,旋身離開;她沒有看他離開的身影,只是盯著一時衝動之下伸出的手。

其實她不想要他離開,她是想大聲對著他說請不要留我一個人,其實她心底的私心是不要對方去見未婚妻。然而理性告訴她,這樣太自私了,他不屬於她,是屬於另一個女人的,他屬於自己的日子已經過去了,有那種身份和資格說「陪我」的時間也早已停留在從前。

往事皆成為歷史。

他們新的關係是朋友。

「朋友…」她輕輕吐出,「好寂寞的詞。」

雨水打在身上,很痛,連心也跟著痛了。




>>待續<<


*後記*
這篇文已經失序了啊啊啊
整個走向完全不能控制的地方Orz
跟原本的劇情設定完全不一樣了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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