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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安卡知道自己欠了米莉很多很多,多得數不清。

在情場打滾多年,他早就知道愛情間最大的傷害,除了背叛外,就是一方對另一方的同情,這不算愛情的是殘忍如刀割,自以為是的溫柔反而是毒藥。罪惡感和歉意緩慢但紮實的逐步擴大、蔓延,伴隨如荊棘般勒緊自己的,還有另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米莉平靜的臉像是在無言的責怪自己,彷彿是在對自己訴說她要的才不是同情,而是一份貨真價實的愛情。

思索當年的自己是不是錯把同情當作是愛情,還是自認為自己是英雄,所以要幫助對方走出陰霾,這樣英雄式的想法是荒唐,也是自以為是的高傲。

很想作點什麼彌補,但不論作什麼似乎早已太遲,分手後朋友的假象是關係的平衡點,米莉不介意像一般朋友的互動,可是他不行,越經時間的沈澱,就越覺得當年的自己是愚昧之徒、好卑鄙。

迪安卡單手支顎,他靜靜的凝視米莉專注的臉龐,他不知道對方有沒有察覺自己在看她,他只覺得自從分手後,那無意間擴大的感覺好似要提醒自己什麼,而究竟那是個什麼東西他到現在依然沒個譜。

曾猜想過會不會就是所謂的愛情,對於這個結論他不敢妄下定論對錯是非。如果他對米莉的愛情是在分手之後才出現,那麼這份愛情是否也有可能是屬於建構在罪惡之上?如果是在分手之前,那麼他或許敢拍胸脯保證,自己確實對於這名棕髮女子產生了愛。

無聲的嘆息,夾雜哀傷的眼。

回想從前,曾幾何時女孩也從少女轉變為女人了,若不是這幾年看著對方的改變,迪安卡心裡還真是沒有那個自信,認為自己可以認出現在的她。

小時微捲的髮尾現在直順貼頸,快即肩的髮在低頭時,有幾縷髮絲會微微的掉落,柔和如水的溫暖笑靨,依舊清澈、更加堅毅的藍綠色,展現專業能力時的迷人自信。

在此接近傍晚之時刻,昏黃的光線灑落在對方身上,可能會有蟄人的刺也都被消弭了,柔柔的黃昏增添唯美感,她只要坐在那裡就像是幅畫。

嘴角扯出一個苦澀,越是細細端倪對方,迪安卡就越是覺得自己好像要愛上米莉了,右手手指撫著於左手無名指上的銀色戒指,他在提醒自己目前的身份,自己已不再是那個可以隨意開玩笑、亂製造新聞的人了。

「在想女朋友?」米莉注意到迪安卡的動作,輕笑對方把玩戒指的舉動,其實應該稱作是未婚妻的,可她下意識的不想這麼說。

「不,不是…」淺笑。

迪安卡沒有用一貫的頑皮笑臉說著對啊,倒是這若有所思的模樣讓米莉擔心了起來,她不習慣對方沈重的樣子,雖然迪安卡輕鬆自若的態度,總讓她猜不透在無所謂的外殼下,對方究竟是藏了怎樣的真心在底下。

彼此間的靜默,雙方都不覺得難堪。

以前迪安卡會著急的以為米莉在生氣、會急著想找話題;時間久了,他們有時倒也享受這種安靜的時刻。

雖然兩人間好像有條鴻溝的界線,雖然那之間的尷尬多少存在,可無法否認他們之間的某些默契也正逐漸在滋生,是任何人都無法瞭解的,就算是和迪安卡極好的伊薩克也是一樣。

米莉覺得自己很在意迪安卡剛剛那一閃而逝的不得已,想開口問,可心底又老是有個聲音告訴她—‥「自己已經不算是他的誰了」,突然自嘲的笑了下,如果兩人只是朋友,那麼問一下也不會怎樣,結果還不就是自己想太多。

然而正當米莉想開口,擔任迪安卡助理的真,在敲了幾下門板後,不等回應便逕自走了進來,「艾斯曼部長,安列斯特小姐來了。」

「我知道了。」迪安卡的臉上沒有太多的驚訝,反而是習以為常,他瞧見米莉驚訝的神情,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淡淡笑著。

米莉確實是很訝異,她當然知道名字的主人是誰。歐絲娜‧安列斯特,那人是迪安卡的女朋友、是準未婚妻,是個令她心情變得複雜的人物。

曾經親眼見過她一面,是在一場慈善活動上,以迪安卡女友的身份出席的。有著和阿斯蘭一樣顏色的蔚藍長髮,暗紅色的眼眸,嬌小的身材,一看就是大家族的千金小姐,溫柔、體貼、小鳥依人。

時時刻刻都依偎在迪安卡身邊,看起來像是黏人的小女人,但面對其他人卻又有落落大方的風範,看起來似乎會是個優秀的妻子,懂得站在丈夫的身後替他打點一切,不強出頭、不壓過另一半的氣勢。

自那次之後,米莉實在不得不承認,他們或許真的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我想我該離開了。」米莉站起身,既然對方的未婚妻到來而訪問也結束了,她也就沒有什麼特別的理由繼續在這待下去。

迪安卡跟著起身,「我送妳下去吧。」

「不用了,未婚妻要來了,怎麼還可以送其他的女人呢。」她調侃式的說笑,第一次說出未婚妻的說法,這詞有點酸酸的、苦苦的,苦到好像要流淚了。

「嗯。」對方識趣的停下腳步,但依然紳士的替米莉打開大門,「讓真送妳吧。」

「既然你這麼熱情,那我也就不好意思再拒絕了。」

微楞,「…那真是太感謝了。」略轉頭,「真,麻煩你了。」

真從座位上走了過來,「是。」

米莉跟在真的後頭,身後傳來的話狠狠掐住她的心。

「後會有期,哈烏。」

米莉轉過頭去、笑得燦爛,「後會有期…艾斯曼部長。」


當未來想起此時的事時,她曾懷疑過自己那時的笑臉是不是很難看。


**


「大人真虛偽。」走在前頭的真突然迸出這句話。

米莉先是愣了下,但隨後馬上反擊,「你不也是大人?」

「我比你們小兩、三歲。」

「但還是改變不了你25歲的事實。」

「至少我不會勉強自己去喜歡不喜歡的東西。」真小聲嘀咕著。

— 還有結自己一點都不想結的婚。

米莉走至真身邊,像是個大姊姊一樣揉著真的頭,「果然還是小孩子啊。」像是故意沒看見真的白眼,「以後你就會知道有太多事情都是無可奈何的。」

「米蕾莉亞姊,妳和那隻母獅子真是越來越像了。」真不滿的抱怨著,並努力把自己的頭髮弄整齊。

— 而且老愛弄亂別人的頭髮。

「母獅子?」先是微楞,後沒形象的噗嗤一聲,「卡佳里嗎?」

「可是妳跟她比起來實在太遜了。」

「啊?」

黑髮的紅衣FAITH在軍政大樓的門前停了下來、回身,「至少她敢跨過那條線,去追求自己想要的。」沒有目送米莉離開,他逕自走了回去。

「耍什麼帥啊。」無奈的嘆氣。

米莉覺得自己好像知道真在說什麼,可是潛意識裡卻不想知道的很清楚。應該說她知道真在說卡佳里和阿斯蘭在進行地下祕密戀情的事,但卻不想再多費心思去想那其中的含意和暗喻。

因為那無意義、那只會徒增傷悲;因為那最真的真實,宛如潘朵拉的盒子,碰觸不得、開啟不得。

這項事實、這項禁忌,打從某一刻開始她就明瞭了、就從迷霧中醒悟了。

那份無力感讓她覺得好心酸,周遭的關懷眼神讓她覺得很疲累。

面對橘紅的天際,米莉喃喃唸道:「每個人都只會要求我做這做那的,為什麼都沒有人去要求他主動?」

那個「他」是誰,不用明說人人皆知,她這輩子最糾纏不清的男人,除了托爾也只剩下「他」了。

縱使有清風不斷吹拂,但米莉仍感覺得到鼻間依舊充斥著,和辦公室裡一模一樣的味道,是香水味。

迪安卡從當時17歲時起,就懂得運用淡淡的香水讓自己更具魅力,可以說他就是那種天生就懂得怎麼運用自身條件和外在輔助來捕獲人心的人。

米莉依香水的味道,恍然發現迪安卡用的香水和以前一樣,沒有變過。

發覺這點的她,沒由來的,心好痛。

眼前不斷閃爍的亮光,好刺眼,那是銀製戒指的光芒。

是訂婚戒指,在對方黝黑的左手無名指上。

「吶,你要訂婚了嗎?」輕聲對著空氣說,回應的是寂靜且吵雜的人聲。


>>待續<<


*後記*

那個安列斯特是自創人物,不用理她沒關係
因為她從頭到尾只有名字會出現而已(被巴)
我是不太喜歡自創人物的
只是照原作的設定,根本就沒有人可以演這個位置(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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