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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 XANXUS的回歸+小武轉變






距離九代Timoteo至牢獄見著XANXUS已過好一段日子,這段時期亦是Timoteo答應少年讓XANXUS從監牢裡出來的最短時間,半個多月以來山本一直抱有期待但也不安的忐忑心情,一面期待XANXUS的歸來,一面卻也害怕這樣的期望會落空,然而這樣的疑慮在他瞧見男人從窄小的門那端現身的偉岸身形,所有煩憂全都化為烏有。

XANXUS的步伐絲毫未因長期牢獄而虛浮,反倒堅定異常地走向早於外頭等待自己的少年,以及於少年後方不遠處的瓦利亞們,望著興奮朝自己奔來的孩子,他承認在聽到少年為了自己而做某些事時,即便是他也免不了感到震撼和感動,但同時他仍感憤怒和深深無奈。

「為什麼不聽我的話?」

XANXUS感受複雜的齧起了眉,對站定於自己面前的孩子,像是無法抑止自己的憤怒般,壓低音律,開口劈頭便是這麼一句。



少年愣了愣,他心裡當然清楚擅自跑去找九代爺爺的事會令桑桑不高興,可是當真正瞧見對方皺緊眉間,看來似是不太高興的樣子,少年仍不禁感到失落和委屈。山本張了張口,許久才微微彎起嘴角朝對方道,「我只是想要桑桑早點出來。」

「我總有一天會出來,說過不許你這麼做。」

山本稍稍仰頭與對方直視,儘管心裡充滿不被諒解和理解的難受,但他仍用堅定目光朝對方高聲反問,「可是桑桑說的那天什麼時候才會到?」下一秒,少年像是感到自己過於激動。

「我只是───只是想快點見到桑桑,只是很想桑桑而已。」

他當然可以明白對方的心意,如果今日換做是少年有相似的情況,自己定也會不顧一切想替對方做某些事,就是如此明白兼且又感受到少年的心情變化,原本想嚴正告誡一番的念頭,於此一瞬竟也因此軟化了不少。

XANXUS突然覺得有點頭痛,然無論如何他終究還是揉了揉少年的髮。

「小傢伙,我沒有怪你的意思。」見對方只是垂著腦袋點點頭,男人赤紅眼底摻雜無奈和愧疚,掌心微微使力,山本順著這股力道向前倒進男人懷中,他揉著少年的腦袋,「只是不想讓麻煩找上你。」

山本頓時從XANXUS懷裡冒出頭來,睜著褐色雙瞳直直凝視對方,直把對方都瞧到皺眉,他好一陣子才倏地語出驚人,「桑桑你說的這些話,跟瓦利亞主動挑起指環戰有關嗎?」

「無關。」即使他有稍微因少年的話而微愣,但仍馬上一秒鐘就立刻反駁。

「那是為什麼?」

「為了十代首領的位置。」

山本只是彎起笑容,微微搖頭,「不是,我不相信。」

「人都會變,我也一樣。」

山本怔了怔,他明白對方說的沒錯,自己的確也無法證明XANXUS和Squalo沒變,但即使理智上是清楚知曉,可是情感上和直覺卻仍促使自己相信他們,毫無懷疑的。

「不過我還是相信桑桑跟鯊鯊不會這麼做。」

這下XANXUS覺得有些苦惱,眉間刻痕逐步加深的同時,他想既然無法讓少年相信自己的說詞,那麼只好阻止對方繼續在這個問題上挖掘,故男人選擇對此採取漠視和冷淡的態度。

「總之這件事到此為止,以後不許再提。」

XANXUS放開原先一直擁住少年的手,大步錯身離開。

XANXUS於經過那些於遠處等待的瓦利亞們時,一道狠戾而盛滿怒意的目光橫掃過眾人,所有人皆既是心虛又是害怕的移開視線,他們全心知肚明自家老大在氣些什麼,只是少年的行動也不是他們想要多留意就能夠控制住的。

待XANXUS穿越過他們,一干人再零零落落的跟在老大後頭,倏地Squalo想到方才自己似乎並未在XANXUA附近瞧見少年,於是他轉過頭去這才發現山本的腳步似乎過於緩慢,少年整個人都顯得有點落寞,山本周身的氛圍令記憶再度湧上。

Squalo主動朝山本的方向走去,少年一注意到他來,立刻展露一個笑容,「鯊鯊!」

「小子,又怎麼了?」Squalo淺灰色雙瞳直瞅少年藏有些許鬱鬱寡歡的褐色,爾後冷不防的低頭貼近對方的面容,兩人就這麼直直對視好一陣子,Squalo扯開嘴角道,「BOSS那傢伙讓你不開心了?」

「哈哈哈哈沒有啦。」山本眨了眨眼,急忙搖頭揮手否認,勾起一個淡淡哀傷的笑,「好像是我讓桑桑不開心了。」他主動伸手牽住Squalo,用著擔憂的語氣詢問,「我是不是也很常做讓鯊鯊不開心的事?」

Squalo撇嘴,小聲嘀咕,「不開心倒不會,讓人擔心的事倒是一堆。」

「啊?鯊鯊你說什麼?」

「沒有啦!」Squalo握緊了兩人相牽的手,「小鬼,少想這些有的沒的!」

微愣,「可是…‥」躊躇,稍稍低下頭,「我有時會想桑桑和鯊鯊,你們會不會其實一點也不想再跟我在一起,如果不喜歡跟我…。」

「為什麼突然問這種問題?」

山本抬起頭來,隨意抓了抓頭髮隨意笑道,「我只是說如果,這只是假設而已啦,鯊鯊。」

Squalo不信地瞇起灰色的雙眼,孩子掩飾的伎倆他早就看透了,不過他不打算拆穿,而他早猜到BOSS一向愚蠢得自以為是和狂妄,多少又傷到少年了。Squalo伸手揉亂少年的黑色短髮,以堅定的口吻和少年如此說道。

「我們如果不想跟你一起,當初就不會承認了。」

「可是那時候算是被我半逼得承認的吧。」苦笑。

「武,這世上沒人能逼我做老子不願意做的事。」Squalo以少見的正經和嚴肅態度,如此慎重的和少年說道,「即使是混蛋BOSS也是一樣,所以我們說了要和你在一起就是會在一起。」剎時,嘴角扯起一個偏高弧度,「就算BOSS那混帳真不打算一起,我也會跟你在一起。」

「鯊鯊…。」

「不過。」語氣一個轉折,褐色倉惶對上自己的那一瞬間,再度啟口,「傻小子,我告訴你這胡思亂想的毛病最好改改,我們是絕對不會再丟下你一個人的。」

山本展露出一個燦爛的笑,更加握緊了和Squalo相牽的手,他想自己或許真如鯊鯊所說,太過擔憂和胡亂想那些不必要的事。他抬頭望了眼Squalo,少年不禁笑容又更加擴大些的,笑倒在對方身上,只是山本大概沒想到XANXUS的那些不開心,日後真如Squalo先前所說的全都找上他們這些人算帳了。


一名黑髮少年和另一名灰髮少年正坐在彭哥列訓練場的邊緣休息,兩人皆喝著運動飲料,算算到達義大利後也差不多有一個多月的時間,儘管這一個多月下來由於訓練的關係,他們守護者的體力的確增加不少,但隨著訓練量以及困難度的增加,往往歷經早上和下午一天下來的訓練仍是讓他們疲累不堪。

獄寺灌了一口運動飲料後,正好瞥見目光朝某個方向放空的山本,他順著對方的視線望去,儘管並未瞧見任何特別的人事物,但獄寺依舊了然的撇了撇嘴,「那個長頭髮今天沒來接你?」

山本被獄寺這一問題給拉回了神,眨眨眼,「哈哈哈獄寺,你是說鯊鯊嗎?」

「廢話。」獄寺臉上明顯露出『不然是誰』的表情。

黑髮少年扒了扒頭髮,「鯊鯊今天好像有事。」

「喔。」隨口回應。

老實說獄寺第一天和山本一組訓練時他就感覺怪異了,Squalo早上特地送山本來彭哥列,下午訓練結束還特地來接,他好幾次都差點衝著山本就脫口:「野球笨蛋,你是小學生啊?還需要別人接送。」不過就在他真的差點要破口之時,Squalo卻變成每天片刻不離的待在他們旁邊觀看訓練。

起初他不明白事情的原委,只覺得似乎Squalo對山本太過度保護,但爾後他親耳從山本口中得知原來Squalo是怕他擅自跑去做些傻事,但即使如此他依舊覺得那長髮的是保護過度。然至於那件事為何,山本沒說獄寺也不怎麼想過問,不過當Squalo變為全天候站崗時,山本才尷尬的朝他解釋,這下他才明白原來是行動被拆穿,所以被銀髮男子更嚴密的監控了。

往後等到XANXUS被放出來後,Squalo全天候站崗的情況沒了,但準時接送這件事依舊是每天上演,只不過接送的人員從原本只有Squalo,變成偶爾會替換成XANXUS罷了。由於山本和那兩個瓦利亞走在一塊的畫面實在太引人注目,不只是聽到他人私下的談論,就連十代目有時也會提起,這令獄寺不禁留意起山本和那兩個人的相處情況。

然而多日觀察下來,獄寺還真感覺到山本和那兩人相處時,似乎與其他人相處時不同,他無法詳細而明確的闡述那些差別,但他的的確確感受到了,黑髮少年的某些面貌似是僅會在這兩個人面前表露出來,偏偏他又說不上來是哪些。

「喂!」獄寺突然朝身旁的少年喊出聲,「你整天跟他們待在一起不會煩嗎?」

山本被這個問題弄得一愣,儘管疑惑但仍笑著望向對方,「哈哈哈獄寺你這問題好奇怪,因為是桑桑和鯊鯊啊,怎麼會覺得煩。」

「又是這種奇怪的說法。」小聲嘀咕抱怨,覷了眼依舊清朗笑著的山本,他不知為何今天突然很想跟對方說點什麼,再度啟口,「野球笨蛋,我說你啊…‥難道就沒想過為什麼嗎?」

「呃,什麼為什麼?」

「難道原因就單純只因為是他們嗎?」

山本因為獄寺這個問題,斂下眼認真思索起來。

「不只因為是他們這麼簡單吧。」

黑髮少年為難的笑了笑,「可是的確就因為是桑桑、鯊鯊這樣而已。」

獄寺像是受不了對方一副大腦沒在運作似的朝山本喊,「他們對你來說到底為什麼這麼重要,你沒想過嗎?」見山本愣住的模樣,獄寺總覺得自己更火了,儘管他不明白自己幹麻要火大,「喂!指環戰那時你可是因為他們而一副想死的樣子!」

「噯?我那時候看起來是這樣嗎?」

灰髮少年猛然站起身朝對方大吼,「你這個野球笨蛋乾脆一輩子都笨下去好了!!!!」

山本實在不懂獄寺為什麼要發這麼大的脾氣,對他來說的確就僅僅是因為桑桑和鯊鯊這樣簡單的理由而已,只是相比起獄寺的問題,山本更認為今日司機刻意繞遠路回瓦利亞這件事才特別奇怪,他就算開口問了,對方也只是回答BOSS交代而已。

待少年回到瓦利亞站在裡頭大廳時,他突然覺得好像什麼東西不一樣了,應該說大廳裡好像少了很多裝飾品和家具,就連牆壁上也是坑坑洞洞一堆,還有些地方看起來好像被什麼大砲轟過一樣,碎裂的窗戶玻璃、殘破的沙發,以及個個身上掛彩的瓦利亞眾人。

「發生什麼事了?」山本急忙走至正坐於滿受摧殘的沙發眾人身旁。

路斯利亞一見到少年回來,立即快速靠近對方,用著滿滿鼻音,裝出可憐受委屈的模樣哭訴。

「小武ˇˇBOSS真的很兇耶,老是這樣亂遷怒。」

「噯?桑桑嗎?」

貝爾也從另一邊蹭了過來,「BOSS老是無緣無故發脾氣,王子明明就沒做錯事。」伸手一攬,貝爾整個人從後掛在少年身上,「小武,你看我們都被BOSS打到重傷了。」

「你們兩個少說幾句。」坐在一旁默默自行包紮的瑪蒙冷冷開口,「要是被BOSS聽到,你們就完了。」

「嘻嘻有什麼關係,小武會保護我們吧?」

少年點點頭承諾,但他還是不明白事情發生的原因,「不過桑桑為什麼會突然這樣?」

路斯利亞急忙靠在山本耳邊低語,「小武,路斯這是偷偷告訴你唷ˇˇˇ」見到對方點頭,路斯利亞像是得到什麼定心丸,馬上嘟起嘴解釋,「BOSS怪我們讓你去找九代啦,BOSS覺得我們讓你去做危險的事。」路斯利亞瞧見山本瞬時愣住,他馬上急忙道,「不過小武哪,BOSS也是為了你好ˇˇˇ小武你可以明白BOSS不願意你被扯入太多事吧?」

「嗯。」山本勾起淡淡微笑,他雖然瞭解但多少仍會覺得失落,轉頭張望了下,「鯊鯊呢?」

「Squalo那白癡被打得可慘了~~~」貝爾高聲調笑著,「全身都是血呢嘻嘻嘻。」

山本一聽立即拋下其他人,馬上衝到樓上去找Squalo,三人望著少年匆匆離去的背影,各自不禁紛紛脫口而出一句話。

「小武果然是個好孩子呢ˇˇˇ」路斯利亞面帶欣慰,但立即話鋒一轉,「不過小貝爾,你這麼亂說嚇到小武的話,要是被BOSS和小斯知道肯定又會被打的,還有不要老是嘲笑小斯。」

「只要不說BOSS才不會知道啦。」

「不過小武會去找BOSS吧。」瑪蒙冷淡的覷了眼沾沾自喜的貝爾,他喝了口茶,「也不想想BOSS就是為了不讓小武知道,所以才刻意挑在小武不在的時間,你們這兩個白癡。」

「哎呀ˇˇ」

「…‥才不關王子的事勒,是路斯利亞自己要先說的。」

「小貝爾,你怎麼能這樣呢?ˇˇ」

「不要叫我小貝爾!!!」


山本輕輕推開Squalo的房門,果不其然第一眼就瞧見對方那正坐在床鋪上的銀色背影,Squalo正赤裸上身替自己的上身繞上一圈圈的繃帶,他聽見房門被推開的聲音,第一時間便也扭過頭去,然瞧見少年一臉擔憂而哀傷的神情站在門口,Squalo瞬時愣了愣。

少年勾起一個燦爛的笑來到Squalo身旁坐下,「鯊鯊,我來幫你。」

「回來啦?」

「嗯!」山本先替Squalo將銀色長髮紮起,以便包紮治療,爾後接過Squalo手中的繃帶幫對方一圈圈的纏繞上去,「鯊鯊還好嗎?現在是不是還很痛?」

「還好啦。」

Squalo隨口應道,反正XANXUS為了小事亂找人出氣也非第一次了,瓦利亞的每個人早就練就了耐打的體格,更何況跟暗殺部隊的那些生死穿梭比起來,這種不過就是小事一樁頂多偶爾覺得煩罷了。

灰色眼瞳瞄到少年有點僵硬的面容,擺明就是一臉歉咎又難過的樣子,低啐一聲,Squalo扯了扯對方的臉頰,「少給我露出這種表情!」

「哈哈哈,是因為我執意要找九代爺爺,桑桑才會生氣的,所以鯊鯊現在才…‥。」山本抬起頭望著對方,臉上和語氣充滿同樣的著急和自責,「而且貝爾說鯊鯊全身都是血。」

Squalo眼角頓時一抽,心底不禁暗罵貝爾那個死王子,爾後抬起手揉著少年的髮安撫,「不過是小傷而已沒事啦!你少聽貝爾那渾小子亂說話。」音量降低了點低啐,「反正XANXUS那傢伙亂發瘋也不是第一次,早習慣了。」

「我去跟桑桑說。」

「什麼?」驚愕。

少年眼中閃過堅定不移的光芒,「跟桑桑說不要再這樣對鯊鯊跟大家了。」

「喂喂小鬼你不要給我去!」Squalo急忙高呼阻止,他實在是很難想像當XANXUS聽到少年特地跑去為他們申冤後,他們這群人往後會再遭遇到怎樣更慘烈的暴力相向。

山本清朗的大笑了幾聲,像是聽到什麼有趣的事那般,褐色眼裡充滿對黑髮男人的信任,「鯊鯊你放心啦!桑桑他人很好的。」頓了下,微微斂眼,「雖然桑桑他…‥」重新掛回笑容,「哈哈哈哈總之一定行得通的!」

Squalo像是察覺到什麼,雙眼微瞇,但他僅是表現出不信的撇嘴,「你還是乖乖待著。」

「呃可是…‥」

思忖了一會兒,他當然有注意到山本剛才一瞬間的遲疑,抓了抓頭,開口,「武,我知道你很想知道指環戰瓦利亞的動機,這麼說對你可能不公平,不過已經發生的事就讓它算了。」拿回繃帶,剪斷、打結,「BOSS儘管混帳,但他做的事還是有一定道理。」

「鯊鯊這些我都明白,我只是…」少年嘴角勾著苦澀,屈腿抱膝,垂眼輕輕吐露一句,「我只是覺得桑桑和鯊鯊看起來很痛苦。」遲疑了下,「或許我只是想證實桑桑、鯊鯊並沒有變,想證明桑桑、鯊鯊一直都是自己在等待的人。」

Squalo深深凝視著山本,他想少年心裡所承受的或許比他們認為的還多,他伸手將山本摟住靠近自己的身旁,「怎麼,你覺得會幻滅?」

少年愣了愣,他想起雲雀似乎也說過這樣的話,然而那時自己卻能堅定的回應對方,明明當時堅信不移的自己,此刻竟萌生出相似的想法,甚至恐懼害怕著。山本驟然陷入深深的自責和自我厭惡,黑色的腦袋垂得更低了。

「如果會幻滅那就讓它幻滅吧。」

「咦?」

「幻滅之後,認清之後,如果還是無法接受那就丟掉好了。」Squalo仰著頭,目光直直投射著天花板,「我是不知道幻滅的可怕啦,不過幻滅不也是一種認清那個東西的本質?」

「可是、可是我不想丟掉桑桑和鯊鯊啊!」

「那你還怕幻滅幹嘛?」Squalo轉頭對上山本疑惑而不解的目光,「武,你是男孩子又是劍士,不要怕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既然無法丟掉,不就代表很重要?」

「啊…‥」倏地,山本想起了獄寺先前一直跟自己糾結的問題。

「難道你知道BOSS有這種暴行之後,你有覺得幻滅了嗎?」

微愣,「哈哈哈倒也沒有。」

「這不就是了。」撇嘴。

「好,那我還是馬上去跟桑桑說,希望他不要再這樣對大家了。」山本說完立即行動,馬上脫出於Squalo的懷抱,跳下床去。

「喂!」由於實在太過突然,Squalo一時間抓不住少年,只能眼睜睜看著對方懷抱興高采烈的心情,本著解救眾人的好意奔出房外,Squalo懊惱低叫,「你這小鬼…‥」

— 那混蛋他只會對你一個人好啊你這傻小子!別再給我添麻煩了啊!!!!


山本於前往XANXUS房間的途中,徒然生出一股無奈和難受,有時他會覺得XANXUS和Squalo是否仍把自己視為孩子,尤其是桑桑,很多話不對自己說、很多事不讓自己做、太多不准給自己知道的。可是他不想被兩人當作只是五歲的孩子,並不想只能被護在保護傘之下,他想跟他們站在同一個地方、同一條線,看著同樣的世界、呼吸相同的空氣、承擔一樣的重量。

儘管心裡明白這些不可能,然少年依舊如此希冀著,內心溢滿著濃濃的不甘和懊惱,他首次有些埋怨起自己和兩人相差的極大歲數,十一年和九年的差距,不單只有外貌、年紀、心靈那些關於生理上、心理上的差異,這些也包含著自己永遠無法跨越、追趕的時間。

想要知道那些深藏於烈紅和銀灰底下的一切。

─────── 人是否隨著年齡的增長越有很多話無法說出口?

當山本推開XANXUS的房門望入第一眼時,對方正好於書櫃前轉過身來,男人漠然冷硬的臉孔讓山本剎時想起當日去接對方時的情景,張了張口,然一時間卻不知該吐出怎樣的話語,儘管這幾日他也有和對方一道來回於彭哥列和瓦利亞的時候,但彼此間卻像是多了一道沈默的隔閡。

XANXUS等了一會兒不見少年主動提話,「怎麼了,小傢伙?」山本躊躇了一會兒,輕輕關上房門走至對方面前,他還未開口,XANXUS注意到對方有點乾澀的眼角,探手撫上,「哭了?」

山本愣了愣,雖不明白對方怎會如此認為,但他還是搖頭否認,褐色直直對上男人,啟口,「桑桑,那不是鯊鯊和大家的錯,所以桑桑不要怪鯊鯊。」

怔愣,「他們沒顧好你,不論哪件事。」轉身將書放回書櫃裡。

「呃那是我執意要去的,所以真的不關鯊鯊的事。」山本搔搔臉頰笑道,瞄了眼對方依舊沒有太多表情變化的面容,少年的聲音變得有點小聲,「這是我的錯,桑桑如果不開心的話怪我就好了,不要怪鯊鯊好不好?」

XANXUS蹙眉,「小傢伙,我沒有怪你的意思。」

「可是,還是因為我所以讓鯊鯊和路斯、大家困擾了吧。」山本露出淡淡的笑,偏頭思索了一陣子,「如果我對桑桑來說很麻煩,如果桑桑不想跟我在一起,那我可以回…」

「小傢伙,別說了。」XANXUS將孩子拉進自己懷裡擁住,就像孩提時代一般的緊密,男人的臉頰貼上少年的髮,「沒有麻煩、沒有困擾,會在一起,我們會在一起。」

「可是我好像總讓桑桑不開心,也老讓鯊鯊擔心。」山本伸手攀上男人的後背,牢牢抓住對方的白襯衫,深埋進對方暖實的懷抱中,「桑桑是不是不喜歡我?」

「如果不喜歡就不會說要在一起。」

XANXUS將少年更加摟緊了些,男人感到些許苦惱,不曉得該怎麼說才能消除少年的不安,亦不禁疑惑為何孩子總認為自己不喜歡他,嘆氣,「小傢伙,我喜歡你,一直都是,所以別再亂想了。」然下一秒他感覺到少年將自己的衣服扯得更緊,「又怎麼了?」

山本用力攀附住對方寬闊的背許久,悶在男人懷裡的聲音才悠悠傳出。

「…‥那桑桑可以原諒鯊鯊和大家嗎?」

XANXUS驟然齧緊眉間,他就知道孩子肯定還惦記著那些垃圾的事,無奈,「…‥知道了。」

「嘛啊,那桑桑也不會再打鯊鯊他們了吧。」

「…‥‥。」

「桑桑?」

咬牙,「…‥盡量不會。」

山本欣喜的從男人懷裡抬起頭來,「哈哈哈哈,桑桑人最好了,最喜歡桑桑了!」



本以為隨著XANXUS的歸來,一切將重新步入正常軌道,平和穩定的日子也有好一陣子,山本的心緒和狀態變得更穩定,訓練成果大幅進步,逐有成效出來。只是在風平浪靜底下,少年獨自一人思索了許多,而這些想法付諸於行動後卻逐漸成為陰鬱難受的陰天成因。

近日幾乎所有人都感受到山本有些不同,雖平時訓練時就很認真,但最近似乎比以前投入更多心力,不只是平日彭哥列的訓練時間,回瓦利亞後少年更抓緊時刻加緊自己的鍛鍊。少年的轉變不只是彭哥列眾人,連瓦利亞們都感受到了,當然XANXUS和Squalo兩人定是看在眼裡,然他們雖疑惑但卻也沒有特別在意,只單純當孩子想要增強自己的實力罷了。

縱使大多數人皆未放在心上,路斯利亞卻隱隱覺得不甚心安,於是他接連幾日觀察下來,逐漸察覺少年不只將時間花在訓練上變多,彷彿就連其他方面也正逐漸轉變。山本主動待在兩人身邊的時間變短又變少,當然這有可能因為花在訓練上的時間變多;有時會遠望著他們,彷彿想主動親近可卻又考量到什麼而放棄。

倘若只是這般那倒還好,但竟開始向固有的生活模式延伸,時間點似是從某次三人一道自彭哥列回來那日,路斯利亞當時便覺得少年神情有些落寞,可偏偏從BOSS臉上看不出什麼,就連Squalo也沒陪在山本一旁。

爾後不久,他便得知少年甚至提起今後想試著一個人睡,不再和兩人擠同一間,還主動提起想一人獨自前去彭哥列就好,然而XANXUS和Squalo對此兩項算來可說是重大改變的事項,卻也未開口說些什麼便任由少年去了。

路斯利亞對於這般現象大感怪異,他瞬時間突然有種事情正邁向不妙的念頭,本欲向XANXUS和Squalo詢問,但兩人最近這陣子的氣場意外讓他感到膽怯,於是只好便趁著某次山本在做晨練,自己送早餐過去時開口。

山本難為情的抓了抓頭,露出不好意思的微笑,「因為我想要跟上桑桑和鯊鯊的腳步。」褐色眼底流轉淡淡的落寞及濃烈的堅定,「我不能再依賴桑桑、鯊鯊了,不想只受他們的保護,已經和五歲的時候不一樣了,所以無法再一直待在他們身邊。」

最後山本給了路斯利亞一個大大的笑臉,少年的回答很合理很能夠明白,可路斯利亞卻覺得自己只從那些話語中聽到令人哀傷的事,縱然明瞭山本說的只是無法一直膩在身邊這件事,然而『無法一直待在他們身邊』這樣的語句,竟像是少年要拋下他們展翅到另一個天空那般。

自從得知山本這份想法,導致路斯利亞看待他們三個間的互動多了份擔憂,眼見他們的相處和互動似日漸減少,路斯利亞顯得有些著急,他怕倘若少年真要離開,是否會就此一去不回?

「小斯,你不覺得最近小武好像很少跟在你和BOSS旁邊了嗎?」路斯利亞有日終究忍不住而向Squalo開口提醒。

Squalo剛洗掉一身由於訓練而來的滿身臭汗,此時人正來到廚房準備開冰箱補充水分,他一邊擦拭頭髮一邊朝路斯利亞古怪望去,「好像是吧,又怎樣?」

路斯利亞對於Squalo那一副不太在意的模樣感到些許氣惱,「難道你和BOSS都不會覺得奇怪嗎?難道都不會擔心?」

「哪裡奇怪?要擔心什麼?」伸手打開冰箱,從裡頭隨意拿了罐礦泉水,關上,「那小鬼最近不是很勤於練習?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幹嘛要擔心啊?」

路斯利亞頓時語塞,猶豫是否該把少年的想法說出來,然看著Squalo完全狀況外的樣子,他認為自己應該要說點什麼,好讓那兩人有點危機意識,「小武他說想要獨立,小武他不想再依賴你們了!」看對方還是一臉自若的喝水,路斯利亞氣得大喊,「小斯!!!」

「死人妖,吵死了!老子早就知道啦!!!」Squalo宛如火山爆發般朝路斯利亞大吼,「那臭小鬼想自己一個人獨立自主,老子就算再遲鈍也看出來了!」用力將水瓶放置餐桌上,齜牙咧嘴低吼,「既然是男孩子,他想逞強就隨他好了!!」

路斯利亞霎時感到不對勁,急忙皺眉詢問,「小斯,發生什麼事了?」

Squalo扭頭癟嘴,「沒什麼,就是死老頭和澤田小鬼本來要武的首次任務搭瓦利亞,不過那小子說什麼他想一個人努力試試看,還有跟家族伙伴搭配,反正不跟瓦利亞就對了。」

路斯利亞怔愣,原來當日三人一道去彭哥列為的就是這事,小武所做的決定、心所想的那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或許少年是急著讓自己成長,因此才又於那日之後接連提出那兩件事,路斯利亞明瞭那兩人肯定也是知道所以才默然不語,可心裡定暫時無法坦然接受。

「那BOSS有說什麼嗎?」

Squalo瞇眼想了想,嘖了聲,「混帳BOSS說那小子不要就算了。」

「BOSS怎麼能這樣說?!」

「啊?」

「雖然是小武拒絕的,可是BOSS說那樣的話,小武會難過的。」

「他會難過,難道我們就不會覺得受傷嗎!!!?」

Squalo扭頭朝路斯利亞大吼,死人妖不提還好一提就讓他生氣。

他能體會也能諒解少年想獨當一面的想法,當然或許他和XANXUS是擔憂和保護過度,不過先前口口聲聲說要一起的人是對方,Squalo此刻是氣得火冒三丈,可卻無法真正生少年的氣,畢竟太過保護的是他們,什麼都不肯說的也是他們,總讓少年感到不安難受的同樣是他們。

男子用力將水瓶摔向牆壁大吼,「臭小子,反正隨便他搞好了!氣死我了!!!混帳!」

路斯利亞來不及開口,只能眼睜睜瞧著Squalo吼完就扭頭離開廚房。


三個人僵持的情況又持續了將近一星期,每日每回餐桌上的凝重氣氛實是壓得人喘不過氣,路斯利亞對此情形實在莫可奈何,倘若這三人是吵架那倒也罷,頂多他三方分別勸勸加上兩人對少年的寵溺,終有化解和好的一日,可偏偏如今既非吵架也非相互怨懟。

本以為這份沉悶難熬將會持續悶燒,直至某日下午彭哥列首領辦公室內,身為風暴中心那名極少自願出現在彭哥列的黑髮男人竟出現於此,而這時段恰好為澤田於Timoteo一旁學習首領相關事務,XANXUS斜倚於沙發內,手撐著下顎以無趣而輕蔑斜視兩名彭哥列首領。

Timoteo清了清喉嚨,目光溫和卻也心虛的往男人那方望去,畢竟接下來他要提出的要求,雙方早有默契,因此極有可能會遭到對方的拒絕,啟口,「XANXUS,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老頭,要派任務就直說,少拐彎抹角。」XANXUS面無表情的打斷對方說到一半的句子。

Timoteo有些詫異地直盯自己養子好幾秒,他幾乎要懷疑自己是否人老到得幻聽了,還是想要抒解最近如洪水般的任務想到發瘋,竟然聽到對方願意接下任務的回答。Timoteo帶點不確定的遲疑啟口,「不過Squalo也要出任務,跟你同一個時間,而且任務長度也差不多…‥。」

挑眉,「又如何?」

XANXUS這話倒令Timoteo和澤田一下全傻住,如果不是他們記憶錯置,印象中以往只要小武在瓦利亞是絕不會有XANXUS和Squalo同時出任務的情況,這項彼此間皆心照不宣的約定久而久之竟也成慣例,然而此次話都未說完對方卻主動同意接下,這讓兩任彭哥列首領一時間都不曉得該作何反應。

XANXUS卻反倒一點也不介意那兩人臉上的古怪神情,他起身自行伸手拿過Timoteo手上的任務書,稍微翻閱了一下,熾紅視線掃過兩人,啟口,「明天早上出發?」

怔愣,Timoteo急忙從驚愕中回神,「如果太趕…‥」

「不會。」XANXUS簡潔有力打斷兩人試圖說下去的假設,他取了任務書欲轉身離開,「準時出發。」

澤田見對方將要離去,他急忙出聲,「XANXUS,小武他…‥」

男人在門前的身影頓了下,沈默一時間壓著這個空間,不過數秒XANXUS又再度開口,「不必擔心他,那小子現在可以一個人,還有路斯利亞。」拋下這句,便消失在關起的門後。

Timoteo苦惱憂慮的深深皺眉,朝一旁的十代開口,「綱吉,找機會問問發生什麼事了。」


一日訓練結束後的短暫休息時間,這是獄寺和山本一道訓練的倒數兩週,兩名少年此時坐在戶外訓練場邊的階梯上,獄寺瞟了眼這些日子以來雖努力認真依舊,但卻顯得不太有精神的山本一眼,他連稍稍動一下腦筋推測都不用,直覺告訴他肯定和那兩個瓦利亞有關。

「喂你和那兩個傢伙吵架了?不然怎麼都沒來接你?」

冷不防的,獄寺突然冒出這麼一句,這陡然竄出的聲音和問題的確嚇了山本一跳,稍稍尷尬的望向對方,獄寺倒也不嫌麻煩的好心解答了山本臉上的疑惑。

「截至目前為止,我只看過那兩個傢伙能對你有影響力而已。」

山本尷尬的笑了幾聲,「哈哈哈這樣嘛…‥。」

注意到獄寺斜眼飄來的視線,少年想到對方還在等回答,搔搔臉頰,一點點的落寞和困窘,「我們沒有吵架,我只是覺得這樣不太好,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所以…‥。」

「這沒什麼不好,野球笨蛋你也不是小鬼了,老讓他們看顧也太誇張了。」獄寺雙手向後撐住身體,恰好瞄到仍不知一臉在介懷什麼的山本,他不解而略有惱怒的暴躁吼問,「喂!野球笨蛋你這是什麼臉啊!幹嘛?他們不爽啊?」

「哈哈哈獄寺你多想了,桑桑、鯊鯊沒生氣啦!」山本朗聲笑著回應,可下一秒卻彎起無奈而有點難過的嘴角,「可能只是對我拒絕和瓦利亞一起出任務不太高興而已。」想起XANXUS當時對自己拒絕提議,而後九代爺爺詢問兩人時說的話,少年雙瞳稍稍黯淡。

「那兩個說了讓你覺得受傷的話?」獄寺沒有理會山本再度投來的詫異目光,他灌了口水,以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目光直盯著山本重重開口,「喂!你就這麼在意他們的想法?他們的一言一行?野球笨蛋你再怎麼在意也該有個限度!而且明明是你先說不想跟他們一起的吧!?」

灰髮少年說到後來不知為何越說越激動,他幾乎沒有注意到山本因一連串的問題而逼近呆愣的表情,獄寺到最後儼然變成破口大罵一般朝對方吼,「你對他們真的只是類似家人?你那種程度擺明就是超越了…‥!」

「山本武。」

突然一道聲音冷冷介入,獄寺說到一半的話因此停了下來,他瞠著灰色的眼朝半路突然殺出的程咬金瞪去,他真想炸死那個打斷他的混帳。可是頭一扭過去,他就跟山本一樣都愣了下,獄寺重新將頭扭回,暗自呿了聲,沒想到居然是那個不合群的。

「雲雀?」山本疑惑而驚訝的望著不知為何突然出現的冷傲少年,愕然與對方相互對視好一會兒後,才回過神朗笑幾聲,「你也剛訓練結束嗎?不過真是好久不見呢,哈哈哈。」

雲雀冷掃了眼將頭扭開的灰髮少年,視線放回黑髮少年身上時,脣線畫出溫和而傲然的弧度,其中似隱隱含了某種得意的笑意,「山本武,你下次的訓練是跟我。」

「噯?可是我記得接下來應該是藍波…‥」

「換了。」

少年愣了愣,「哈哈哈哈是嗎,已經換了啊。」

「果然是個笨蛋啊。」在一旁的獄寺小聲偷偷拋出一個評語。

「嗯?」山本疑惑的朝獄寺望去。

雲雀斜眼睨視獄寺一下,他再度出聲將山本的注意力喚回,「山本武,下個月好好等著。」清冷的目光似乎注意到有什麼即將到來,朝另一端瞄了下,雲雀未說一句便逕自走開。

「野球笨蛋你還真是受歡迎。」獄寺一見雲雀走遠,便大肆的註加評語,也不曉得是想說給山本聽,還是純粹自己叨唸而已,「難怪那兩個盯成這樣,不過我看那也是無意識吧。」

山本疑惑的望著自己越說越小聲的獄寺,他像是感到有趣般清朗笑道,「哈哈哈哈獄寺你到底在說什麼,都聽不清楚。」接受到對方的一個白眼,山本搔搔頭,想起方才說到一半的話,「啊獄寺在雲雀來之前,你剛剛要說什麼?」

「沒事。」撇嘴,「那種事你還是自己想通比較好。」

「那種事?」不解。

獄寺顯然一副懶得再去跟山本溝通的模樣,他將視線移開,怔愣,爾後朝某個方向努嘴。

山本看到對方的示意後同樣望去,意外發現讓他霎時訝異的愣了下。

「咦?桑桑?」

山本瞧見黑髮男人正通過自己面前遠處的那道長廊,迅速而無聲的步伐,瓦利亞的制服外套在XANXUS的疾行於空中飛揚,對方總習慣夾緊的眉間,搭上剛硬無任何波動的面容更顯得難以親近。少年眼見對方將要走遠,他登時不加思索甚至未告知獄寺一聲,立刻邁開步伐朝對方奔去。

「桑桑!」

XANXUS聽聞此一暱稱頓了下,停下腳步,轉頭對上少年微喘氣、顯得疲憊可又欣喜的模樣,他右掌的手指動了動,本下意識習慣性會撫少年頭頂的行為硬是被他壓下,稍稍握拳,腦海還在思索該如何開口。

「桑桑要回去了嗎?」

「沒有,要去另一個地方。」XANXUS口吻淡漠的回應,他讓自己盡量不去猜測關於孩子眼中的光芒,然終究還是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少年的頭頂,「武,你自己小心。」

「噯?嗯…。」山本霎時有點失神,方才XANXUS喊的是名字,而不是暱稱。

男人本想轉身離開的身形頓了下,垂眼望著那名已不願他們再將自己看作孩子的少年,儘管山本並未向他們說出任何相關類似的想法、話語,但經由種種事跡推敲多少還是是猜測得出,少年想急著獨立和成長的心。縱然他們明白這一切的緣由,但依舊還是被孩子連續以來的那些改變和要求打擊到了,XANXUS深深為明知如此卻仍忍不住氣惱的自己更加懊惱。

XANXUS微微蹙眉,以不著痕跡的方式避開了會對上少年的視線路徑,他沉聲啟口,「武,以後在瓦利亞之外的地方叫我XANXUS。」

「呃,為什麼?」山本登時錯愕的瞪大眼,心裡很多想法不受控制的紛紛湧上。

男人就像是清晰曉得山本的想法,他立刻出聲斬斷少年那些胡思亂想,「沒有不喜歡所以不要亂想,男孩子不能動不動就在意這種小事。」見少年順從的點點頭,他思忖了幾秒後,帶有難受意味啟口,「武,你也已經不是孩子,所以不會再叫小傢伙,知道嗎?」

少年略顯失落般低垂了視線,嘴角微勾,淡笑,「嗯!」

爾後山本的視線注意到對方手上拿的牛皮紙袋,抬眼望去。

「桑…XANXUS,那個袋子…‥」

「任務,明天一早。」

XANXUS剛說完就看著少年詫異的瞪大眼,他當然記得以前跟少年的承諾,還有一直以來的慣例。可既然山本已經逐漸想學習自主,那麼以往那些承諾就不能再實現於山本身上,而少年第一件事要學的就是習慣孤獨,至少他自己是這樣逐漸強悍的,更何況他此刻已算有知會少年關於任務的事。

XANXU見山本遲遲未有反應,嘆了口氣,轉動方向便要離去,方一轉身剛踏步,少年的聲音猝然響起。

「可是,鯊鯊他也…‥」

「我知道。」腳步一頓,稍回首覷了山本一眼,簡潔回應後便逕自離開。

山本握了握拳,失落凝望對方遠去的身影,他已經不是五歲的孩子了,不能再哭著鼻子、拉高聲音對兩人撒嬌,或是上前抱住他們不讓離開;再者,自己便是為更加獨立成長,因此才一連串向兩人提出那麼多看似懂事,可實際上說不定是很任性的要求,只為自己所想要的但從未過問桑桑、鯊鯊,逕自的提出而迫使他們接受。

或許心裡就是知道他們不會拒絕、不會反對,所以才這麼恣意妄為的、未有太多顧忌的,長久以來不斷向他們開口那些「所謂的拜託和要求」,拒絕回到日本那時是這樣、在日本希望兩人天天陪伴也是這樣,硬是要住在瓦利亞時也是如此,而如今拒絕自己去依賴原本有他們一同的生活模式、拒絕他們的保護更是這般。

少年彎起無奈苦澀的笑,或許到頭來自己終究還是被他們包容著、保護著,那些隱藏在他們的讓步和沈默底下,明明是想靠近他們、明明是想更接近他們所在的地方、明明是想努力去體會去感受去瞭解他們那些不能言說的一切,可如今卻像是硬將彼此推遠了一般,那些彷彿變得更加深不可測。

山本禁止自己再去想即將消逝的暱稱將會代表什麼,他努力說服自己當下情況和指環戰那時是不同的,何況也並非拒絕承認自己的存在,只不過換了個方式,換成一個「更適合長大後的方式」罷了,一個代表「長大成人」的呼喊。

───── 好矛盾,本想拉近的距離,似乎變得更遠了。

獄寺注視黑髮少年從遠遠的另一端走回來,臉上的表情似乎比方才,或者說是這一陣子顯得更加沮喪落魄。對方坐回他旁邊屈起腿,還不用他開口,山本便已逕自款款而道,「桑…XANXUS要出任務,可是鯊鯊今天下午才出任務的,以前…‥。」垂頭。

他注意到山本對XANXUS的稱呼似乎變了,他猜測大約是方才發生了什麼事,但他並未提起,只是就對方提出的話對應,「搞什麼啊?不是你自己不打算再靠他們的嗎?那還一副不想離開的樣子做什麼?」

「哈哈哈我知道!」山本彎起笑容勉強笑了笑,稍稍斂起了眼,無奈,「大概就是因為以前太過理所當然,所以現在才…‥。」尾音消失。

山本不再說話,獄寺也不再開口問;他不願再去想那些會難受的事,而他想自己大概知道對方的意思。


翌日,天空仍覆蓋於一片黑暗中,天仍未泛起白矇矇亮時,瓦利亞老大已正準備出門,XANXUS本想一人隻身前去,但考量到公私兩方面終還是讓貝爾帶上一個小隊跟去。老大要出任務,重要的瓦利亞幹部都候在門口等,每個跟去的基層隊員都迫不及待想看BOSS強悍的力量,唯有路斯利亞一臉憂愁的望著自樓梯走下已整裝完畢、一臉僵硬的XANXUS。

「BOSS跟小武說了嗎?」路斯利亞急忙上前,XANXUS聽聞此話只是冷冷掃過,直接就要繞過對方往門口走去,路斯利亞見狀更加著急,快步跟在黑髮男人後側,「BOSS你出門前跟小武說過了嗎?BOSS以前都會跟小武說的。」

「沒必要,滾開!垃圾!」

「BOSS最近跟小斯對小武都太冷淡了!」路斯利亞替小武感到委屈因而大聲抗議,果不其然就瞧見XANXUS危險的瞇起狠戾的目光,當下他雖然一時被這股銳利怯退了下,但依舊提起勇氣朝自家老大喊道,「應該要多主動關心小武一點,偶爾抱抱他之類的!」

XANXUS聞言猛然皺眉,臉上表情已露出不耐煩的神情,「他已經不是孩子了。」

「嘻嘻BOSS,世上又不是只有對孩子才能又親又抱的呀。」

在一旁一直聽著的貝爾,笑嘻嘻開口,他難得不攪局的好心,讓路斯利亞不由地感動了一下。

「所以BOSS現在上去跟小武說一聲吧ˇˇˇˇ」

XANXUS熾紅雙眼瞪著眼前這兩名不知道在煽動什麼的廢物,老實說他根本不覺得事到如今還需要跟孩子說什麼,以前那是怕五歲的他會不安、會哭,但現在都已經是十四歲少年,何況近日來的情形他亦不認為有說的必要。

「不必。」XANXUS冷聲拋下一句,邁開步伐加快腳步就往大門走去。

「BOSS,小武會難過的!小武雖然不說,但肯定會很難過的!」

為了這一句,黑髮男人的腳步硬生生停了下來,懊惱的低低悶哼了聲,轉動腳踝,旋身朝宅邸另一端的樓梯走去,兩人遠望老大的身影匆促而略顯焦躁的消失在樓梯盡頭。

「挺厲害的,死人妖。」

「小貝爾,這是當然的囉ˇˇˇ」

「王子說過不要叫我小貝爾!」

XANXUS來到位於四樓最底那最靠近通往五樓樓梯口的房間,這是因少年的要求而下令特別弄出來的,本打算將孩子的房間置於較低的樓層,不過在路斯利亞的不斷叨唸下,最後山本同意住在高級幹部專屬的四樓,少年的隔壁是Squalo,從房間旁的樓梯上去則是XANXUS的。

XANXUS站在房門外躊躇一會兒,他皺起眉間,最終還是推開了山本的房門,男人雖身材高大然由於為暗殺部隊的關係,故腳步相當輕盈無聲。他靠近對方床邊,垂眼凝視了少年的睡顏片刻,爾後微傾下身來,抬手撫了撫山本的頭。

「武。」

少年不是淺眠的人,只是男人的動作和聲音卻令他馬上稍稍睜開了眼,眨了眨,「唔…桑桑?」

「武,我要出門了。」

瞇眼,點點頭,眼皮差點又要闔上,但少年努力讓自己撐開一點,回應,「…嗯。」

手指撫過少年的眼角周圍,搓揉了下孩子的黑髮,眼神裡摻雜些許複雜的意味,此時他猝然想起樓下那兩個垃圾方才說的話,不曉得是終於聽進別人勸告,或者僅是心血來潮,他再度彎下身並於山本頰邊落下一個吻。

「好了,要走了。」

「桑桑…‥」山本抓住男人的手,彷彿想再說點什麼。

「會回來的。」XANXUS將手從對方手中抽出。

他見山本睡意濃厚的點點頭,闔眼睡去後,才離開少年床邊,踏出房門,關上。

XANXUS自四樓快步往低樓層向下行走,到達一樓大廳前時,他銳利的視線掃過兩名站在門口正笑得詭異的高級幹部,路斯利亞和貝爾收到這一警告馬上收起笑容。當XANXUS踏出大門跟路斯利亞擦身而過時,男人瞥了眼。

「看好他。」

「是,BOSSˇˇˇ」

路斯利亞送出任務的隊伍出門後,他偏頭想了想,「唔,接下來應該要傳什麼訊息給小斯呢?」猝然,他想起昨晚偶然向少年的問起的事,路斯利亞愉快的嘟起嘴,「就跟小斯說小武下個月要跟那個恭彌一組好了ˇˇˇ小斯肯定會急著趕回來的ˇˇˇˇ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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