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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性小武請注意。
由於作者本人的愚蠢,導致雀雀有奇怪的執著請注意(汗)








今日大約接近中午左右時分,澤田家光來到瓦利亞表達第九代首領表示要讓小武回日本上學的事,他們認為小武既然是在日本出生的,還是回日本受教育比較好。小武對於要回日本這件事沒有反對,只是乖乖的點頭,他想爸爸和小綱也都在日本,自己回去以後不但又可以和爸爸,也可以常常和小綱一起玩。

然而,原本所有事項都已經敲定好,甚至XANXUS和Squalo也都同意這件事,卻因為小武的一個發問而讓所有的事情都有了問題,甚至到了窒礙難行的地步。這個發問其實也沒什麼,不過就是問了下XANXUS和Squalo會不會跟自己一起去而已,理所當然的答案是不會了,於是小武在抗議無效的情況下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了。

「小鬼,不要任性了!快出來!」Squalo努力扭動門的把手,即使明知道孩子把門鎖了起來,但他卻還是一意的試圖把門打開,「該死!是哪個混帳教他鎖門的!」

「小武ˇˇ乖乖出來好不好呀?ˇˇˇ」路斯利亞也站在一旁柔性勸導,「小武乖乖出來的話,路斯就做好吃的東西給你唷ˇˇˇ」

XANXUS只是皺緊眉頭,一臉淡漠的站在一旁。

澤田家光起初也是睜大眼睛驚愕不已,不過在聽到Squalo一旁不斷碎念這小鬼最近真是越來越任性了啊還敢鎖門這樣的話後,他反而露出了欣喜並且欣慰的笑容。

門內一片寂靜。

「小武?ˇˇˇ」

「小鬼快開門!!!可惡,你聽到了沒有啊!」

門的那一邊還是無人應答。

Squalo氣得踹了旁邊的牆壁一腳,「我早說了用鑰匙直接打開就好了!」

「但是這樣小武會更不開心的。」

「死人妖,那你說現在怎麼辦啊?他不開心但我更火大!」

「哎呀,怎麼會這樣呢?」路斯利亞微微皺眉。

他本來也沒有想到小武會對這件事這麼抗拒,本來還以為既然孩子都答應回日本上學了,那應該是知道只會有他自己一個人回去的事。嘆氣,分別瞧了眼氣急敗壞的Squalo以及仍一臉沉靜的XANXUS一眼,看來自己還是小看了他們兩個對孩子的重要性。

「臭小鬼!關在裡面想餓死自己嗎?!!」可惜還是沒人回答,Squalo憤怒的轉頭對其他人道,「乾脆我一刀把這門給劈了,看他還能怎樣!」

路斯利亞趕緊勸阻,「小斯這不行,萬一小武就待在門後面怎麼辦呢?」

「他要是待在門後面,幹嘛還一聲不吭啊!」

突然一道虛弱的聲音悠悠傳了出來。

「小武、小武不回日本了!」

此話一出,所有在場的人全都傻住了。

澤田家光趕緊靠近門邊,蹲下,輕聲問道:「小武為什麼不回去了呢?爸爸和小綱都在等小武呢。」

「唔…‥可是、可是小武也想要跟桑桑和鯊鯊一起!」

Squalo不否認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心裡的確充滿了開心和感動,可是他也沒忘記孩子終歸還是得回去的事實,「小鬼別傻了,快點乖乖出來。」

「不要不要!小武想要跟桑桑、鯊鯊一起!要一起!」

「喂…‥你這小鬼真是…‥!」固執得令人生氣!

「小武不想離開桑桑和鯊鯊,小武也不想離開路斯,小武、小武…‥小武不要跟桑桑、鯊鯊分開,小武不要不要不要!」孩子夾帶哭泣的聲音從門內不斷傳出,這聲音聽得令澤田家光深感不忍,他開始考慮是不是要讓孩子晚一年再回去比較好。

「不要胡鬧了。」XANXUS突然出聲,「快出來。」

「小武才沒有!」

「沒有就出來。」

「不要!小武不想回日本,小武不要自己一個人!」

XANXUS刻意沉下聲音幾度,再度開口,「我只再說一次,出來。」

房內的孩子突然沈默下來不答話了,XANXUS皺眉,如果這樣再不行的話,就直接把門撬開來算了。就在這四個人猜測擔憂小武的狀況時,門的另一端開始有了動靜,他們聽到門鎖被扭開的聲音,然後小武慢慢出現在打開的門後方,淚流滿面。

小武緊咬下脣,水潤紅腫的大眼直瞅著這幾個比自己大了人瞧,他嘟起嘴,「小武不要自己回去,小武不要跟桑桑、鯊鯊分開…‥」

「我們不可能一輩子都陪著你。」XANXUS冷冷開口,不過這話一出就馬上被其它三個人瞪了。

「桑桑明明說不會讓小武一個人的!」孩子流著淚,放聲大叫,「桑桑明明說了不會騙小武的!」

頭痛,XANXUS很後悔自己當初為什麼要說這麼一句話,搞得現在事情變這麼複雜。

澤田家光拿出面紙擦掉小武臉上的淚水,輕聲說道,「如果小武不想離開他們的話也沒有關係,叔叔就作主讓他們跟你一起去好了!」最後給予孩子一個肯定而溫柔的笑容。

「真的?!」孩子驚喜的大叫。

「當然是真的。」澤田家光微笑,摸了摸孩子的髮,「叔叔不會騙你。」

兩名主要當事人如同最初被第九代首領強迫照顧孩子時一樣當場愣住,老實說他們不覺得事情有嚴重到非得跟去不可,瓦利亞的事也不是說丟就能丟下的,再說他們同樣認為自己無法一直陪伴孩子,總有一天會有分離的日子來臨。

黑髮孩子當然不清楚兩名少年心裡的紛亂思緒,他只是帶著一張依舊佈有淚痕的小小臉龐,跑至他們面前拉起兩名少年的手,笑著問:「桑桑、鯊鯊會陪小武一起,對不對?」

銀髮少年伸手擦掉殘餘的淚痕,「…‥去就去。」

「嗯啊。」嘆氣。

小武開心的笑了,他覺得自己可以不用跟桑桑、鯊鯊分開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事。

XANXUS和Squalo陪小武回日本後來也得到九代首領的准許,瓦利亞的事務大多先交由路斯利亞負責,不過最高機密的重要事項還是得由XANXUS來。九代首領和澤田家光決定在小武開學前的兩、三個禮拜就先飛回日本,當三大一小在機場跟九代首領、少數家族成員,還有路斯利亞道別時,小武突然上前抱住了路斯利亞。

「路斯,小武在日本會想你的。」

路斯利亞彎起笑容,輕拍孩子的背,「有小武這句話就好了,就算小武以後忘記路斯都不要緊的。」

「小武才不會忘記路斯呢!」

「謝謝你唷,小武。」

當路斯利亞望著四個人離去的身影,他想XANXUS和Squalo應該也明白,等到陪小武回日本一段時間之後,再跟孩子分離就不會遇到像這次一樣的困難。只要等到孩子的生活圈增加,周遭的人不再單單只有XANXUS和Squalo之後,孩子對於分離就不會再這麼排斥,或許對於要跟他們兩個分開也不會那麼難過了。

倏地,路斯利亞首次替這次的分離感到哀傷,但或許不是為了自己。

歷經幾個小時的飛程,終於到達日本的第一件事不是先回山本家,澤田家光以熱情且不容拒絕的態度硬是將兩名少年一起拖來了自己家,兩名少年想想也好,趁這機會來暗地警告警告這個澤田小鬼。

而小綱吉一聽到老爸從義大利回來,而且小武也跟著回來就高興的衝了出來,只是才一踏到家門前的玄關處,連開心的心情都還來不及表達,笑容就僵在臉上,但他還是盡力的展露笑臉,「小武!」

「小綱!」黑髮孩子衝上前拉住他的手。

澤田家光笑得燦爛的對著自己老婆和兒子道,「小武要回來念幼稚園大班,然後繼續在日本一直上學到中學畢業喔!」稍稍側身,往旁邊一比,「這兩個孩子會先在日本和小武生活一陣子,之後就會回義大利去了。」

小綱吉瞪著茶色大眼,他實在不敢相信自己爸爸是怎麼做出這個決定的,小武可以回日本上課他很開心,但完全沒有想到那兩個可怕的哥哥也會跟著過來;視線轉向滿臉興奮喜悅的友人,小綱吉想到之前那兩人不在時小武難過的模樣,他想或許是小武離不開他們吧。

相較於小綱吉的驚恐,澤田奈奈反而對於這個意外相當歡迎,先驚喜的大叫一聲,「這兩個孩子長得真是好看。」她笑著對自家兒子道,「小綱,你看人家兩個哥哥長得多帥,而且又高,小綱,你要多跟人家哥哥學學。」

小綱吉只好諾諾的點頭答應,視線始終不敢對上XANXUS和Squalo一眼。

「小綱,要跟兩位哥哥好好相處啊。」澤田家光爽朗大笑,還一邊拍著兒子的肩背,顯然他是不太清楚自家而已與瓦利亞少年之間的暗潮洶湧。

綱吉臉上勉強掛著笑容應道,「我會跟兩個哥哥好好相處的。」

暫時告別澤田家後一行人終於來到山本家,壽司店的紙門方一拉開,山本剛宏亮的歡迎光臨便已傳了出來,小武一聽到爸爸的聲音便興奮開心叫道,「爸爸!!」

「小武?!」山本剛一瞧見自己兒子,急忙放下手上的刀子和魚片,洗淨雙手後,急忙來到櫃臺外頭接住飛撲而來的孩子。

「爸爸,小武回來了!」

「歡迎回來唷,小武。」山本剛捏了下小武的臉,抬頭望向澤田家光,「澤田,真是多謝你了。」稍一瞥眼他就瞧見了站在遠方的兩名少年,「那兩個孩子是…‥?」

「是桑桑和鯊鯊唷!」小武開心的向爸爸說道,「小武最喜歡桑桑和鯊鯊了!」

山本剛將疑惑的視線投到了澤田家光身上,對方爽朗大笑幾聲後,解釋道,「他們兩個是小武在義大利期間幫忙照顧小武的孩子,小武很喜歡他們呢。」稍微伸手比了下,「黑髮的是XANXUS,銀髮的是Squalo。」

「哦?」山本剛發出了帶點質疑的發聲。

他不管怎麼看都覺得那兩個少年看來就是一副很兇狠的樣子,居然可以照顧自己兒子,還受小武這麼喜愛?而且這兩個人一看就是外國人,名字寫來肯定也是片假名,不過要是自己的兒子喜歡,只好算了。

澤田家光尷尬的靠近山本剛,低聲道,「這事情說起來也很複雜,反正小武現在很需要他們就對了。」

小武趁兩名大人竊竊私語的期間,他掙扎的掙脫了爸爸的懷抱,朝兩名少年跑去,拉了拉他們的衣服,「桑桑和鯊鯊來看小武的房間!」

兩名少年還沒開口,澤田家光先趕緊開口,「啊小武要等一下喔,等叔叔帶兩個哥哥去住的地方放行李再來好嗎?」

孩子不解歪頭,「桑桑和鯊鯊不跟小武一起住嗎?」

「這是當然的啊,他們要住在別的地方喔。」澤田家光邊說邊向山本剛打眼色,要他注意等等孩子強烈的反應。

「可是、可是小武想跟桑桑、鯊鯊一起住!」

「可是小武啊,你們家應該擠不下兩個哥哥了。」

「小武想跟桑桑、鯊鯊一起睡啦!」

山本剛突然驚覺自家兒子好像快要成為別人的了,怎麼老是喊著要跟別人一起住還一起睡呢?於是他聽到此急忙緊張出聲,「小武不想跟爸爸睡嗎?小武不是都跟爸爸睡的嗎?」

小武看似為難的垂下了腦袋,「唔,可是、可是…‥」

勉強說來算是身處風暴中的兩名少年卻從頭到尾沒說過一句話,Squalo不曉得要怎麼開口解決這紛爭,雖然沒有了孩子多少會不習慣,但他想小武還是跟自己爸爸在一起會比較好,只是他不敢開口表達任何一句意見,不然等等孩子又會哭了。XANXUS至今保持沈默的原因和Squalo的其實八九不離十,不過另一個更大的原因,是他怕自己如果亂說甚麼話還是什麼承諾,總是記得牢牢的小武肯定會哭著跟自己討。

光是要不要讓XANXUS、Squalo踏出這山本家就爭論了許久,一度小武還說出想和兩名少年一起過去的話,這差點讓山本剛當場驚嚇成化石;途中不論是小武還是澤田家光都不斷向兩人發出暗示性的求援,原本一直試圖想當局外人的兩人,最終還是得被迫開口說點話。

Squalo蹲下與小武視線平行,「小鬼,你就乖乖跟你老爸待在這裡,有家幹嘛不住啊?」

「那桑桑和鯊鯊呢?」

「不是說了有另外的地方住嗎?」

「可是…‥」微微嘟嘴。

「不要嘟嘴啦!」煩躁的抓了抓頭,瞧見孩子那落寞委屈的樣子,「好啦!以後常常來這裡陪你可以了吧!?」

「真的?!」褐色的眼裡閃過驚喜的光芒,「那、那每天都要來喔!」

「什麼?」錯愕,「喂!我剛剛只是說常常而已吧…‥」

「那每天也要跟小武一起睡唷!」

「等、等一下!我才沒這麼說吧?」

小武不知道是太過開心還是刻意忽略銀髮少年的話,繼續說下去,「那以後桑桑和鯊鯊也都會送小武上課囉!」

孩子從前面到現在每一句都是肯定句,連個問句讓他們選擇的餘地都沒有,好像擺明了他們肯定會答應一樣。Squalo錯愕的回頭望向XANXUS,黑髮少年的臉已經瞬間陰沉了好幾度,他現在真是恨不得立刻把隨便開口亂答應的Squalo給踢進棺材裡。

「吶吶!桑桑和鯊鯊會答應小武的吧?」孩子放送了一個燦爛至極的笑臉,不知道是不是太過天然,還是因為太開心而導致忽略兩人臉色的關係,「桑桑和鯊鯊不會騙小武的吧?」

噗滋!

Squalo是被小武的燦爛笑容給打中,XANXUS則是被後面那句話刺中,他們個別不由自主地想到,有些東西似乎在不知不覺中已變成了自己的罩門,至於軟肋這點…‥從以前到現在跟黑髮孩子相處以來的日子,孩子早就已經成為所謂的軟肋了。

山本剛一臉像是失了魂似的,以虛弱的聲音朝旁邊的人道,「澤田。」

「啊?」

「我家小武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這麼任性的對別人提出這麼多要求。

「呃,這個嘛…‥」抓頭。

這股風波於此先暫時告一段落了。

解決方案便是在小武上學前的日子,一天來山本家陪孩子玩,一天則去澤田家光替兩名少年安排的住所;上學後的日子由Squalo接小武下課,然後晚餐過後才會和XANXUS一起會過來陪小武,隔日早晨由XANXUS送小武上學。

這是大致上基本安排,小武曾對下課後到睡覺前的空白感到疑惑,澤田家光解釋這段時間是給小武跟其它朋友出去玩的時間,他還告訴小武要盡量試著習慣沒有XANXUS和Squalo的時候了,小武聽聞後只是乖乖的點頭。

澤田家光也明白這個作法對孩子來說太殘忍了,孩子好不容易才懂得,並勇敢地向兩名少年撒嬌任性,甚至是想要黏在他們身邊,這下卻要小武習慣跟他們分開,學著自己一個人。然而,就是因為他們自己明白大人對黑髮孩子的這份虧欠,所以才答應讓兩名少年一起回日本。

至於一直被遺忘的山本爸爸,他真的覺得自己的兒子好像要變成別人家的了。以往總是他睡在小武旁邊的,但現在小武的兩旁都留給了那兩名少年,他則被迫要擠到最邊邊的地方,甚至是一個人得默默地到別間去睡。山本剛瞬時很後悔自己當初為什麼要答應澤田,跟那個什麼九代的人的要求,這下可好,把兒子送出去再回來的時候,根本就成了另一個人了。

不過,儘管如此,他還是很欣慰小武越來越像孩子這件事,雖然時間晚了點。畢竟小武總是乖巧得令他感到心疼,沒有母親照料的小武心裡也會很想媽媽的吧。



小武開始上學後的情況相當好,在幼稚園裡除了小綱外,小武也認識了很多新朋友,但最讓他感到開心得意自豪的,是當上課幾天後幼稚園裡的小朋友都爭先問小武,那兩個送他上下課的哥哥是誰。雖然兩名少年看起來一臉兇狠、不苟言笑又不好接近,但時間久了看在小孩子的眼裡竟逐漸覺得這樣的哥哥很酷,他們紛紛向小武表示自己也想要和那兩個哥哥玩。

黑髮孩子常常會因為這樣而被其它孩子包圍住,極少時間孩子可以應對,更多時候是不知所措,每當瞧見這番景象,小綱吉都會趕緊跳出來把小武拉走,小綱吉一面替小武解圍一面有著大大的疑惑,他實在不懂那兩個哥哥到底是哪裡讓這些人好奇成這樣?

其實不只是幼稚園的小孩子感興趣,就連幼稚園老師,還有其它孩童的家長都很感興趣,經常有人私底下問山本剛沒想到他有這麼大的孩子,而且好像還很像外國人。山本爸爸每次都對這種問題不曉得怎麼回答,只能回答不是自己的孩子而已;然而實際上最讓他感慨的還不是人們對少年的好奇,而是自己每次只能從後頭遠望少年牽著小武時的情景。

孩子一開始當然是覺得很自豪的,每當桑桑、鯊鯊接送自己上下課的時候,都會有很多目光集中在他們身上,因為這份自豪和得意感,所以每次一到上下學時間他都會笑得特別開心。只是時間久了小武就有點不愉快了,因為開始會有很多人趁小武不在桑桑、鯊鯊旁邊時跑去跟他們說話,看到有其他人圍在桑桑、鯊鯊的旁邊,小武突然覺得好像不是那麼值得令人開心了。

兩名少年一開始當然想直接踹飛那些吵雜的小鬼頭,但又想到萬一真鬧出個什麼,恐怕孩子會在自己看不到的時候被幼稚園小鬼欺負,於是他們強忍下把人打飛的衝動,頂多只是不理會、冷瞪或是冷言冷語。

於是小武偶爾在上課時間會變得有點悶悶不樂,這樣的轉變幼稚園老師當然敏銳的察覺到了,於是她們趁著孩子的注意力不在少年身上的時候,偷偷向少年說了這樣的情況。

銀髮少年一手提著孩子的書包,另一手牽著對方,他低頭望了邊走邊踢小石子的黑髮孩子,「小鬼,聽說你最近上課時都感覺很不開心,怎麼啦?」

小武搖搖頭,最近只要有朋友跑來問桑桑、鯊鯊的事他都會不快樂,可是他覺得這樣會不開心的自己很奇怪,因為明明之前是很開心的,老師也常常說要替身邊的人感到開心快樂,但是自己卻不是這樣。

Squalo瞇了瞇灰色的眼瞳,「有人欺負你?還是老師罵你了?」語氣裡大有誰敢欺負你、罵你老子非跟他勢不兩立、砍他一刀成兩半、直接踢進棺材的氣勢在。

搖頭。

他很努力思考讓小武悶悶不樂的原因,只是幼稚園時代畢竟離他已經很遠,Squalo早就忘了小時候會因為什麼事而不開心,「…‥有人搶你的玩具?還是點心不好吃?」

依舊搖頭,「沒有,都沒有。」

銀髮少年抱起孩子,與他對視,「那你幹嘛不開心?」

小武沒有說話只是撲進Squalo的懷裡,緊緊抓住對方的衣服,將腦袋深深埋入。

「喂,又怎麼啦?」

孩子依舊沒有應答,Squalo因此顯得頗為苦惱,他覺得當初應該也要把路斯利亞這人妖一起抓來才對,那傢伙雖然是個人妖,不過在哄孩子方面確實是有一套。Squalo又再問了幾次,甚至都提出糖果冰淇淋的誘惑,但幾聲詢問都未果的情況下,他只好一邊撫著孩子的孩,一邊將孩子抱回家去。

「鯊鯊…‥」

「幹嘛?」

從少年的懷裡稍稍抬起腦袋,「鯊鯊不會丟下小武跟別人,對不對?」

「啊?」發出高聲的疑惑,老實說他不太明白那句話的意思,只是看見孩子閃著有些不安的眼眸,Squalo只有同樣高聲肯定回答,「當然不會啦!想什麼啊。如果丟下你的話,萬一你這小鬼被人騙走了,怎麼辦啊?」

「那鯊鯊喜歡小武嗎?」

Squalo微微紅了臉,輕咳一聲,「當、當然…‥。」撇嘴,「…‥當然喜歡。」

「那鯊鯊不會喜歡別人吧?」

皺眉,「…‥這是什麼意思啊?」他開始覺得問題有點怪了,頓了下,「喂!現在幼稚園都亂教你們小鬼這種奇怪又亂七八糟的東西嗎?」

小武眨了眨褐色的圓潤眼瞳,「鯊鯊會嗎?」

「…‥不會啦!」狀似無奈又不耐的低吼。

「嗯。」孩子應答了聲,再度將腦袋埋回少年的胸前。

Squalo對這情況實在有點摸不著頭緒,他只能憑空猜測小武現在大概又在不安什麼,少年覺得小鬼真的是非常麻煩,很容易就受傷或是不安;然而令他更不明白的是,現在自己和XANXUS都已經盡可能的陪著這小鬼了,實在不懂孩子還在不安什麼。

只是這樣的情況並沒有因為銀髮少年的一番話而好轉,反而至晚上依舊顯得悶悶不樂,睡前固定會有的「小武一日活動報告」亦不似先前那般興致勃勃的樣子,甚至睡一覺醒來後的翌日早晨都沒有好轉。

XANXUS發現牽著的孩子走路越走越慢,倏地他想起昨天早上幼稚園老師跟自己說過的話,少年握緊了孩子的手,「小傢伙,不走快點會遲到。」

小武低垂著腦袋,先是勉強的走快了幾步,但隨即有越走越慢,最後根本停了下來。

「怎麼了?」

咬了咬下唇,極為小聲的開口,「小武…‥」

「嗯?」

「小武不想去上課。」

微愣,「為什麼?」

XANXUS瞧出孩子臉上有著微微的抗拒,他實在萬分不解,明明之前對於要去上學這件事孩子總是那麼歡欣無比,都是迫不及待的模樣,像是最好能待在幼稚園裡一整天似的;而且,明明一整天下來都很累了,但每天晚上還是要堅持說一堆幼稚園的事後才肯乖乖睡覺,怎麼現在會突然變成這樣?

閉口不語。

「有人欺負你了?」聲音微微壓低,語氣裡帶點危險的意味。

搖頭。

「還是誰讓你不開心了?」

奮力搖頭,悶聲回應,「沒有,都沒有。」

「那為什麼不想去?」

小武沒有回答,只是握緊了兩人相牽的手。

XANXUS無奈地直瞅甚麼話都不說,逕自一直垂著腦袋的孩子,他最近偶爾會想自己要是再繼續跟孩子這麼相處下去,只怕耐性會越來越好,原本黑手黨該有的個性恐怕都會被磨光了。

嘆氣,「你不說的話,我怎麼會知道?」

稍稍抬眼偷覷著黑髮少年,「…‥桑桑、…會喜歡別人嗎?」

呆愣,XANXUS努力讓自己的腦袋跟上這樣的運作,老實說他不是很瞭解「喜歡別人」這句話的意思,孩子是想問自己未來會有伴侶?可是他又不好直接問這話的意思,畢竟他可是比小武大,若是這樣的話還無法自行理解的話不就太可笑了?所以他這麼說…‥。

「…‥不知道。」

小武抬起腦袋瞪大眼直直注視XANXUS,用著驚訝錯愕般的高音調,但卻是失落的語氣,「桑桑以後會不喜歡小武,喜歡別人了?」

「我沒有這麼說。」

「可是桑桑剛剛…‥」

二度嘆氣,「小傢伙,是誰跟你亂說話了?」

小武抓緊黑髮少年的手,仰首,用祈求的目光望向對方,「桑桑不要喜歡別人好不好?」

「好好。」他一邊無奈地隨意應聲答應,一邊揉著孩子的髮,「不會喜歡別人的。」見孩子一副勉為其難的模樣點頭,XANXUS儘管無力但也只好暫時就這麼算了,微微握了下孩子的手,低聲道,「要遲到了,走吧。」

小武點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麼。

如此令人不解的情形又持續了一陣子,兩名少年本來一度以為是不是自己最近又做了什麼事讓孩子感到沒有安全感,但他們各自認真反省過後,覺得自己似乎沒有特別做了哪些事。過程中XANXUS曾試圖問孩子是不是想讓山本剛接送他上下學,小武卻又是奮力地晃著腦袋說不是,只是在否認的時候臉上浮現出為難的神色。

然而,往後有一陣子小武都不讓他們直接送到幼稚園裡,頂多就是站在門口旁邊的圍牆邊,彷彿一副要擋住什麼的樣子,兩名少年儘管不解但也沒有多問,只是放任孩子對他們提出的要求。

小武雖然平時坦率而純真,但遇到今次的問題他還真不敢直接開口說,倘若真說了因為怕桑桑、鯊鯊被搶走,所以不開心不想去上課,小武覺得說出來會被大人還有桑桑和鯊鯊取笑,偏偏小武還是很希望他們兩個接送自己上下學。小武有一陣子還因此被這樣的矛盾弄得悶悶不樂,但之後因為幼稚園小朋友爭先搶玩具的事,讓他照樣學了起來。

幼稚園裡有些小朋友會把自己喜歡的玩具,或是除自己喜歡外也受大家喜歡的玩具先偷偷藏起來,可能會先特別塞在一個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然後每當到了遊戲時間再第一個衝出去把玩具拿出來,或是趁大家不注意的時候偷偷拿出來。

孩子因此有一陣子希望XANXUS和Squalo,都待在幼稚園最外頭門口的圍牆邊邊,不知從何時開始都很順從孩子希望的兩人沒有多問只是遵循小武的要求。起初幼稚園裡的其它孩子在沒有見到兩名少年時會很好奇又激動的詢問,但過一段時間後小孩子們對於兩位哥哥的熱情就減退了,從此之後燦爛又愉快的笑容又回到小武的臉上。

從頭到尾都處在暴風圈中心的兩名當事人,卻在事情的開始與結束之間全然都不知道有這麼一件事,只是小武那一段時間的心情反差倒讓他們更加寵這個孩子,不過與其說是過份的寵溺,倒不如說是盡量地順從黑髮孩子的意思,畢竟他們在情感表達上仍是相當笨拙的,唯一可以讓人感覺到他們心意的,大概只有這種作法才能突顯。

只是又重新恢復活力的小武似乎又變得有些好動起來,XANXUS早上送小武去上課時的情形倒還好,反正目的本來就是要上課,所以小武也不太會亂跑,只是就這苦了中午去接小武下課的Squalo。孩子一開始還會好好讓Squalo牽著,但後來就會失控的掙脫對方的手開始奔跑起來;好一點的時候只是在視線內的往前跑,不過要是太過興奮就會突然到處亂跑,這時候銀髮少年就得在後面跟著追。

像是此刻孩子又跑得不見蹤影,而Squalo正臭著一張臉在正午的大太陽底下氣喘吁吁,將上身半撐住在屈起的膝蓋上頭喘了幾口氣後,才又撐起身體張望孩子的去向,咒罵碎念了幾句才提起步伐朝孩子的去向追去。

這並不表示Squalo的體力就比小武差,只是在你好不容易快要追到人時,對方又突然跑了幾來,不管是誰肯定會錯愕,加上又是在最容易消耗體力和注意力的正午。如此這番心力交瘁的反覆折騰下,銀髮少年覺得自己像是在進行什麼嚴苛的訓練,他很鄭重的下定決心自己不能再這般縱容孩子下去,等找到後他一定要好好地教訓教訓小武。

雖然以上的決心從來沒有真正實現過,但Squalo還是反覆的這般告訴自己。

另一頭已經亂闖亂跑的小武,這下子終於跑到一個他很陌生的地方,不過小武聰明的是當他發覺這裡自己不熟悉便馬上停下腳步,他先是回首想看看鯊鯊有沒有在後頭,發覺對方不在便很認真的看著思考著自己從哪裡來。

然而就在黑髮孩子四處張望且正好轉向某一邊的街道時,他看到一名長得很好看的少年,而這名少年也恰好正望著孩子。那人有薄而短的黑髮,精緻如陶瓷的臉龐,狹長的鳳目,冷冽的氣質,孩子是第一次看到長得這麼像娃娃的人。不過他心底又馬上偷偷反駁,他覺得如果鯊鯊那頭有漂亮顏色的頭髮留長的話,一定會比眼前這位哥哥還漂亮。

兩人對望許久,小武想自己是不是該開口問那位哥哥這裡是哪裡,正巧此時那名少年看來似乎正打算朝孩子的方向走來,然一個人影倏地出現在孩子身旁。

「小鬼,我不是叫你不要亂跑嗎!?」為什麼越大越不聽話啊?

黑髮孩子的目光立刻被來人吸了過去,興奮大叫,「鯊鯊!」

「要是走丟了怎麼辦啊你說?」朝孩子伸出手。

小武舉起手牽住Squalo主動伸來的手,「鯊鯊,小武剛剛看到一個長得很好看的哥哥。」短短小小的手指朝正對面的街道比去。

「啊?好看的哥哥?」Squalo疑惑的轉身,但孩子比的方向早空無一人,「那裡沒人啊。」

「有啦有啦!剛剛真的有一個好看的哥哥。」小武晃了晃兩人相牽的手,Squalo只是一邊隨意敷衍應答,一邊拉起孩子離開,小武見鯊鯊一副不相信的樣子,高聲抗議,「鯊鯊———!」

Squalo將視線對上孩子,「以後在路上不要亂看別人知不知道!萬一被壞人抓走賣掉怎麼辦?」

「可是哥哥看起來不像壞人。」歪頭。

「他那種人就是專門欺騙你這種無知的小孩,被賣掉還幫人數錢。」

小武抬頭看著Squalo煞有其事的樣子,「被抓走就看不到桑桑和鯊鯊了嗎?」

「當然,到時候你哭都來不及。」

小武注視Squalo一會兒,直至引來對方關切,「小鬼,你又要幹嘛?」

「小武不會哭唷。」

「啊?」

露出大大了笑顏,「因為小武知道桑桑和鯊鯊一定會來救小武!」

Squalo瞬間就感覺到自己的臉發熱起來,扭過頭,「少臭美了。」癟嘴,「臭小鬼,誰教你說這種令人害臊的話?」

小武咯咯咯開心的笑了,他不清楚自己在開心什麼,但他就是覺得很開心。孩子瞧著Squalo撇過去的臉,然後注意到對方短而帥氣的銀髮,他突然想起剛剛那名好看的哥哥。

小武晃了晃與少年相牽的手,吸引到對方注意力後,小武臉上泛起大大的微笑,語氣裡帶有急切的期盼,「鯊鯊!鯊鯊!」

沒好氣地回應,「又要幹嘛?」

「鯊鯊,你留長頭髮好不好?」

「什麼?!為什麼我要留長頭髮啊?大爺我可是道道地地的男人!」

小武歪了歪腦袋,他想男孩子好像就是要短頭髮的樣子,可是他很想看鯊鯊留長髮,他覺得鯊鯊的銀色頭髮如果留長的話一定很漂亮。於是小武又用力晃動了下Squalo的手臂,「可是小武想看鯊鯊留長頭髮。」Squalo聞言因此露出一個古怪的表情,孩子綻放了一個純真而充滿歡欣期望的笑容,「鯊鯊的長髮一定很漂亮,小武喜歡!」

少年心裡開始產生萬分的掙扎,頃刻,撇嘴,「好啦,我會留長頭髮。」見孩子瞬時變得驚喜的表情,他趕緊補充,「不過我先告訴你,要是不漂亮的話你就糟糕了。」

「小武最喜歡鯊鯊了!」孩子開心到笑得連眼睛都瞇了起來。

Squalo再度扭過頭,苦惱的低聲咕噥道,「這小鬼…每次都來這招。」

自從那次看到這名漂亮的黑髮哥哥後,小武發現自己好像常常都可以看到這個哥哥了,只是每當他跟鯊鯊說的時候,那個哥哥就不見了,所以鯊鯊老說是他看錯,但是小武知道自己沒有看錯,因為他覺得每次那個好看的哥哥好像也都在看著自己。

然而Squalo其實並不如小武知道的不把這件事當一回事,或許起初兩、三次真覺得沒有什麼,只是當次數多起來之後,Squalo難免覺得這件事詭異,很難得的他主動告訴XANXUS這個關於小武所說的黑髮哥哥。

於是往後XANXUS送小武去幼稚園時刻意注意了周遭幾分,不只是在路途上,有時去小武幼稚園後要回去的路上他也會特別留意,甚至是刻意在幼稚園門口等一會兒想查查是不是真有什麼可疑的哥哥。這麼多天下來的高度警戒,終於在某次送小武去幼稚園途中,已經快要到達幼稚園時,他第一次也是僅那一次瞧見那名傳說中的黑髮少年。

XANXUS牽著小武繼續往前走的同時,不忘瞇緊赤紅雙眼朝對方投以一個銳利的目光。那名黑髮少年,或者應該稱為男孩比較貼切,XANXUS推測這個人的年齡不會比小武大多少,總之這名黑髮男孩也同樣以冷冽的目光回瞪。

他確實接收到了對方的挑釁,勾起一抹富饒興味的弧度,微微冷笑,這是XANXUS自和小武相處以來第一次露出這樣帶有點血腥殘虐味道的笑容。他本來考慮是不是該釋放點殺意來刺探刺探對方,但便於此時孩子卻拉了拉他的手,僅僅一瞬間的注意力散發,對方便立刻閃了身形,XANXUS望著那消失的地方瞄了眼,便立刻將目光放置身旁的孩子身上,但只見小武用著略顯憂心的表情望著自己。

「怎麼了?」低聲詢問。

小武直直凝視XANXUS的面容許久後,彷彿是找回某樣東西一般,臉上稍稍有放鬆和安心的感覺,但眼中還是漂浮淡淡的不安和憂愁,他搖了搖頭,抓緊對方的手。

孩子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說,他覺得桑桑剛剛有一下子變得好可怕,不是平常的桑桑也不是生氣時候的桑桑,他不喜歡也不想看到那樣的桑桑。因為很陌生很可怕,所以小武希望那個令桑桑露出這樣表情的東西不要再出現了。



小武靜靜地坐在和室的角落抱膝看著Squalo在和室正中央練劍,對方也曾經興致勃勃的表示想教他幾套劍法,小武雖然學得快但卻因為太小而無法滿足Squalo盡情對打的心願,因此銀髮少年也沒有太常讓他練習;再說Squalo在某個層面上自傲地認為小武是個聰明的孩子,只要等到他再大一點再學就足夠了。

最近這幾個月大多都是Squalo在陪著小武,XANXUS因為義大利有些事所以已經飛回去好一陣子了,這樣的情況大約是從前三個月開始的,起初XANXUS各於義大利、日本待的時間都有三、四天,但之後在日本的時間減少了,經常在義大利待了一個多星期才回日本,而這一個月而是已經兩個星期還沒回來一趟。

即使兩地時差八小時,XANXNS最先還可以一天照三餐加下午茶,透過視訊陪小武說上幾句話,但這幾天卻似乎已忙得不可開交的不見人影,孩子已經連續好幾天連睡覺前的晚安都無法跟對方說。小武知道對方一定是很忙很忙所以才抽不出時間跟自己說話,他很想多說一點點話,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到後來,桑桑跟自己說話的時候好像很不開心。

小武不希望是自己讓桑桑不開心的,所以他漸漸地不再拜託鯊鯊幫他開視訊,儘管他還是很想跟桑桑說話,可是桑桑對自己露出那樣的表情了。小武突然覺得自己很寂寞很孤單,尤其是昨天知道鯊鯊後天也要趕回義大利後,他就覺得自己更加孤獨了。

「小鬼,幹嘛心情不好?」Squalo結束練劍,走至孩子身旁蹲下,揉亂孩子短而軟的髮。

小武抬起頭直直凝視Squalo幾秒,向前撲進對方懷裡,「鯊鯊不要回去好不好?」

「沒辦法不回去啦。」Squalo揉揉孩子的腦袋試圖安撫,只是小武聽到他這句話反而只是抱得他更緊,對此少年也只能表示無奈,九代首領一召集他還是得回去。

其實Squalo也沒想到自己會突然接到任務,小武還在義大利那時他跟XANXUS算得到九代首領的默許可以輪流出任務,反正一定會有個人留在瓦利亞裡陪小鬼,只是沒想到這次居然會緊急到也招他回去,大概是發生什麼棘手的事了。

「可是小武會很寂寞。」孩子朝少年的懷裡鑽了鑽,發出不開心的抗議聲。

「不會去很久啦,一下就會回來了。」其實這句話他說得很心虛,就算再快也免不了十天半個月的,老實說自從發現那個神出鬼沒的小子之後,他就一直很擔心這個傻孩子哪天真會被人拐走。

「可是桑桑就去很久了!」

煩躁的抓了抓頭,「哎呀!總之你是男孩子,要忍耐!」

「唔……‥。」

Squalo突然想到一件事,他將孩子從懷裡拉起,讓小武正對自己的眼睛,「小鬼,我不在的時候少出門知不知道?遇到陌生人不可以跟他走也不可以跟他說話。」

「為什麼?」

「當然是因為有來路不明的人!!!」

小武看到Squalo這麼激動的樣子,儘管不明白什麼是來路不明,但他還是乖乖點頭了。

結果在銀髮少年飛回義大利不過幾天後,小武就生病發燒了,起因是他跟朋友一起去游泳池玩後沒有馬上擦乾身體和頭髮,頭髮濕濕的就直接吹著電風扇睡著了,然後隔天早上小武就感覺頭昏昏的、全身熱熱的。因為小武生病的關係,山本剛還因此特地休業一天,儘管經過一天的照料小武病情有好轉,但還是有很嚴重的感冒,山本剛則由於要做生意無法全心照顧黑髮孩子。

小武眨著酸澀而疲累的眼睛,這時候他好想好想桑桑和鯊鯊,可是沒有人可以幫自己弄有螢幕的東西,爸爸也不太會用這類的高科技產品。小武覺得好難過,不只是因為感冒生病生理上的難過,還有很大的一部分是因為兩名少年不在身邊,所以心裡很難過。

「咳!嗯…‥桑桑、鯊鯊…小武、…‥小武不舒服…不舒服…‥」

孩子獨自一人在空盪盪的房間內,圓潤的臉頰不斷滑落難受的淚珠,每當他覺得難受的時候就會呼喊兩名少年的名字,即使瞭解呼喊再多次他們也不會馬上出現,但小武覺得好像只是這樣不斷喊著,難受的感覺好像就可以減輕很多。

等到Squalo回到日本時孩子的感冒症狀已經減輕不少,但偶爾還是會咳幾聲,鼻塞和流鼻水的症狀還是有一點。而銀髮少年一回來就發現孩子生了病,還曾經發高燒,驚嚇之餘仍充滿擔憂,縱使劈頭就是對孩子一陣亂吼,但小武卻反而笑得很開心。

銀髮少年當然不懂孩子為什麼被罵還這麼快樂,他也沒有心力去思考這方面的問題,一回來後他全副精力都放在照顧小武上了。至於另一位至今還脫不了身的黑髮少年,僅是透過視訊瞭解孩子的狀況,然後叮嚀幾句便匆忙的關掉視訊。

這樣的狀況導致小武每回跟黑髮少年說完話後,竟然變得更加沮喪,落差的程度連Squalo這神經也有點粗的人都瞧出來了。如此情況幾次下來後,小武終於在某次XANXUS又要匆忙關掉視訊時主動開口。

「桑桑…‥」孩子以極小極小的聲音開口,他想如果桑桑沒聽到的話就算了,但如果桑桑能夠聽到的話就好了。

對方要關掉的手果然頓了下,遲疑幾秒,「…‥還有事?」

小武小心翼翼地將視線移開,不敢對上少年深紅的雙眼,「桑桑是不是不喜歡跟小武說話…‥」

深深嘆了一口氣,皺眉,「為什麼這麼說?到底又怎麼了?」口氣有著本人亦不自知的不耐煩還有偏向公事化式的口吻。

緊咬下唇,看來相當委屈的模樣,「因為桑桑看起來很不開心嘛…‥」說著說著,小武又不禁感到難過而心情低落,雙眼漸漸浮上些許水氣,「桑桑是不是不喜歡小武了…」

錯愕,一見到黑髮孩子乍似要哭泣的模樣,這幾個月已經被事情搞到很煩的XANXUS,這下心情更加煩躁不耐,差一點的吼出聲要孩子不准再哭,但好險僅存的理智以及耐心及時拉回了他這個不明智的衝動和想法。

XANXUS極力克制自己差點爆發的脾氣,無奈地瞅了眼眼淚停不下來的小武,稍稍向桌面瞄了一下堆積如山的文件,他動手將這些令自己心煩氣躁的紙張往旁邊挪了下,反正這些東西他今晚還可以熬夜趕著看,先前也不是沒有陪這小傢伙在大半夜說早安過。

「我沒有不喜歡你,所以別哭。」

「唔…。」豆大的淚珠無聲滑落。

「我只是事情有點多,所以心情不太好。」XANXUS面對孩子止不住的淚水,此時只能在螢幕另一端束手無策、乾著急,他又不能立即抱住小武安撫,頭痛,「好了…不要哭了,不可以哭了知道嗎?我以後不會這樣了,你看你臉都哭花了。」

小武一邊聽著XANXUS的安慰,一邊胡亂擦著自己的淚水,「…‥唔。」

「刷牙洗臉了沒?」

搖頭。

「等一下趕快去刷牙洗臉,洗好就去睡覺,現在已經很晚了。」

默默點頭。

「…‥小傢伙,不能再哭了。」

「唔嗯…‥小武不會哭了。」小武頂著略顯紅腫的雙眼,飽含可憐味道的點頭答應,孩子最後又胡亂抹了下自己的臉,咬了咬下唇才又開口,「桑桑晚安。」

「嗯啊晚安。」

小武伸手按了一個鍵,視訊的螢幕隨即一閃後暗了下來,這是Squalo特地幫他設定的,可以很方便的關掉視訊。小武關掉視訊後,整個人走到床鋪上頭埋了進去,雖然剛剛桑桑有稍微安慰了他,但小武還是覺得很難過,他不知道為什麼只覺得好想少了什麼,就是覺得跟平常還是不一樣。

刷—。

突然傳來紙門被拉開的聲音,Squalo圍著一件壽司師傅專用的圍裙,探頭進來瞧了眼,「小鬼講完啦?」

整個人仍埋在棉被裡,但小武有點頭回應。

Squalo霎時覺得有點奇怪,怎麼講幾句話也可以累成這樣,他瞄了下牆上的時鐘,「既然講完了就趕快睡,已經九點多了,再不睡明天又會沒有精神了。」

「那鯊鯊呢?」小武轉頭面向門的那邊。

「我幫你老爸收拾一下,你先睡聽到沒有?要是我回來看到你還醒著,你就糟糕了知道嗎?!!」

乖順的點頭。

Squalo確認孩子又乖乖躺回床上後便將門關起來,回到樓下去幫山本爸爸去了。事情會變成這樣是由於Squalo為了照顧小武,於是開始幾乎一整天都待在山本家,山本剛見有一個現成的人手不用豈不太可惜,因此趁機多少叫Squalo做點事。當然要Squalo笑臉迎人的接待客人是不可能的,山本剛曾經為此多次念了少年幾次,只是不管怎樣扯動臉皮,Squalo最後也只能扯出一個難看而猙獰的笑臉,山本剛後來就放棄要Squalo笑這件事了。

待XANXUS從義大利回來又是經過半個月後,只是先前的事令小武有些心有餘悸,面對站在自己眼前的黑髮少年,孩子變得不太敢像先前一樣,想讓XANXUS抱就直喊要對方抱自己,取而代之是小心翼翼拉著少年的衣服小聲詢問,這副怯生生的模樣不禁讓兩名少年加山本爸爸感到事情古怪了。

「你很怕我?」

XANXUS有次趁接小武下課時開口詢問,本來負責接的Squalo因為越來越無法從山本壽司店抽身的關係,所以接送小武上下課的部分逐漸成了XANXUS的責任。

小武停下了腳步,雙眼眨巴眨巴的直直凝視少年。

「你說,我不會生氣。」XANXUS蹲了下來與孩子平視。

孩子扭攪著手指,褐色大眼傳達出來似乎有很多話想說,但同樣地透露出小小的害怕和退卻。猶豫了很久很久,直到小武確認XANXUS的深紅眼睛看起來沒有不開心後,才囁囁嚅嚅的開口,「小武…‥小武怕桑桑不開心,怕桑桑不喜歡小武了。」

怔愣,他伸出手輕輕撫著孩子的臉頰,「我不是因為你不開心,也沒有不喜歡你。」

「但是桑桑還是不開心了。」小武抬起手揉著眼睛,XANXUS急忙抓下孩子的手,根據經驗他已經明白這是小武快要哭的前兆,然而只聽軟軟的童音悶聲道,「小武、小武不會哭了,小武不會哭的…‥所以、所以桑桑不要不喜歡小武。」

此刻XANXUS實在是深感挫敗,應該說他覺得自己實在是被這名孩子給打敗了,主動伸手將小武摟進懷裡,「小傢伙聽好,我不會因為你哭不喜歡你的,因為你是男孩子所以不能動不動就哭。」倏地感覺到胸前一片濕潤,他撫著孩子的髮,「還有小傢伙,不要老是覺得別人不喜歡你,沒有人會不喜歡你,知道嗎?」

「嗯。」點頭。

嘆氣,為了不讓別的小朋友看到小武在哭,然後隔天被其它小朋友笑,XANXUS乾脆整個抱起小武直接抱了回去。經歷過這次長久的照顧小孩子的經驗,XANXUS想自己未來應該不會想生孩子,畢竟要照顧並呵護一個脆弱的孩子太費神費心又費力了。

低頭望了眼小武緊揪自己衣服的小手,XANXUS此時突然心情複雜起來,他一面期待孩子趕快長大就不會這般脆弱,但又一面害怕小武長大後就不會像現在一樣,直接、坦率的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或許高舉雙手要人抱他。

「桑桑。」

「嗯?」

「小武餓餓而且累累。」

「快到家了,到家就可以吃飯了。」是哭累了嗎?

「嗯。」

垂眼,「累的話先睡一下。」

「嗯。」小武眨了幾下後才輕輕闔上雙眼睡去。

自從小武和XANXUS略顯怪異的關係冰釋後,小武又開始變得會主動跑去黏XANXUS了,而XANXUS對小武的態度變得相當小心翼翼,一切的言行舉止他盡量讓自己不要露出任何的不耐煩。其實他有想過這樣下去豈不是會更加寵壞小武?然而只要一旦想到小武落淚哭泣,還有睜著委屈的大眼以及那可憐的模樣,他就想那還是寵壞算了,反正他也沒見到孩子有向其他人隨意任性的情形。

話說回來XANXUS歷經連續兩次重大經驗教訓後,他終於懂得去思考自己在和小武相處時應該要注意什麼,只是他很不解的是明明每次都看到Squalo那垃圾對小武大吼大叫的,怎麼也不見小武心靈受傷還是有任何哭泣的情況,這令他相當百思不得其解。

小武回日本就讀幼稚園至今也有半年多了,為了替小武將來上小學時與XANXUS、Squalo分離作預防,只要一有機會偶爾回到日本的澤田家光以及山本剛,兩人時常不斷提醒小武兩名少年以後會離開的事實。小武自此便經常露出哀傷而失落的神情,但孩子不再像當初於義大利時喊著不想要跟他們分離了,小武已經懂了即使自己再怎麼不願意、不想要,自己跟桑桑、鯊鯊終究還是會分開的。

縱然孩子是很想再抓住他們的衣角,然後仰起小小的臉說著小武想和桑桑、鯊鯊在一起,說著小武不想和桑桑、鯊鯊分開,每次每次當見到他們兩個的時候,孩子都是如此如此地想說出口,想說出這樣的話語,只是每次每次孩子也都會跟自己說不可以再任性了,因為這樣會讓桑桑和鯊鯊感到困擾。

當山本剛忍著心疼對小武說不可以再這麼依賴兩名少年時,他看到了自家孩子眼底洩露出的落寞以及惆悵,這樣的孩子聽到這番話卻只有露出笑容,說著小武以後一個人也沒有關係。像是要訓練自己還是要習慣什麼事一樣,小武很努力讓自己不再任意向兩名少年撒嬌,小武很努力讓自己一個人做很多事,小武甚至還說想要自己一個人試著上下學看看。

山本剛常常會覺得自家兒子好像懂事得太早太快了點,可是即便有這番的認知,他自己卻也無法做點什麼,每當瞧見兩名少年陪伴小武的景象,山本剛不禁覺得或許真正依賴他們的人是自己才對,依賴他們對小武所做的一切,好來彌補、填補自己沒有做到、來不及做到的事。

「今天只有你一個人而已?」

從後方傳來的聲音引起小武的注意力,孩子頓了下轉過頭去,出現在眼前的這個人,小武感覺到於陌生中又透露著熟悉,孩子睜著圓滾滾的雙瞳注視眼前這名不知該算有幾面之緣的男孩。對方俐落薄透的黑髮像是隨時都能輕易地被風吹起一般;與髮色一般黝黑而發亮的狹長鳳目,同樣地正凝視著孩子,瞳中清晰映照出孩子純真而嬌小的臉龐。

他不懂這位哥哥為什麼要這般瞧著自己,但在轉頭後一看見對方剛佇立於自己面前時,孩子就已經認出這個人是自己上次看到的那名長得好看的哥哥,近看之下,果然長得很好看。

「他們呢?」男孩又再度開口說話。

然而見孩子不解的模樣,他便放棄了這個問題,稍稍拉高了點音調,「名字。」

男孩的聲音如同本人一般,清冷高傲,宛如身在雲端。

傻愣住,「咦?」

「你的名字。」

孩子眨了眨眼,「小武,山本武。」

「雲雀恭彌。」

歪頭。

「我的名字,雲雀恭彌。」

「雲雀…‥」像是在學習說話一樣,小武用軟軟童音緩慢的逐步唸著每個字,「…‥恭彌?」

少年彎起嘴角,做出意味不明的發言,「很悅耳。」但他立刻對著孩子發出第二道指令,「喊疊字給我聽聽。」

小武先是稍稍偏頭,他不是很懂對方的意思,所以思考了很久才慢慢啟口,「恭…‥」只是音才剛吐出一個,孩子卻急著閉上嘴巴,他搖了搖頭,「小武不能說。」

雲雀些許不悅的瞇起了黑色雙瞳,「為什麼?」

「小武、小武說的話,桑桑和鯊鯊會不開心。」小武奮力搖著頭。

本來他也不明白這件事的,但自從路斯利亞拿先前亞亞的教訓,一半鄭重一半看好戲的心態告訴小武,倘如孩子對著兩人以外的人喊疊字的話,他們又會不開心了。孩子因為涉世未深、不知人心險惡,這段乍看之下危言聳聽,但又切中要害的話,從此便被小武牢牢在心中,他再也不敢再亂叫別人疊字了。

「快說。」

小武閉緊嘴巴,搖頭。

「我叫你說。」

孩子仰起頭顱,對著少年大聲反駁,「小武不能說!」

雲雀微瞇起如黑曜般的狹長雙眼,不悅,而且超級不悅,「他們不會知道。」

「小武不想讓桑桑、鯊鯊不開心!」孩子面對男孩幾近強硬式的要求,慌張得大聲喊叫,「小武、小武喜歡桑桑和鯊鯊,所以…!所以小武不想被桑桑、鯊鯊討厭!」

孩子用盡全身力氣的喊著,這令雲雀有一瞬間的錯愕,小武喊完後立即掉頭就跑掉,他不想要在跟桑桑、鯊鯊分開之前被他們兩個不喜歡,他不想讓他們覺得小武是個不乖的孩子。然而,小武的逃跑並沒有持續太長,雲雀一下子就追上了他的腳步,稍稍一伸手便抓住小武細小瘦弱的手臂,用力一握稍稍一扯孩子的腳步就被迫停了下來。

被拉回來的小武慌張的對上雲雀略顯焦躁的眼,「恭、恭彌…‥小武…小武不要…‥好痛!」

雲雀稍稍放鬆了力道,「他們有這麼重要?」

空氣沈靜了下來,小武沒有掙扎,只是靜靜地與對方對看。

「桑桑和鯊鯊很重要唷。」

愣住,思索一陣後,「算了,以後有的是機會。」語畢便鬆開了抓住小武的手。

小武注視雲雀瞬間又恢復毫無波瀾的面容,他想了想,像是要引起對方的注意力,孩子拉高聲調開口,「不過、不過小武可以叫恭彌,恭彌喔!」小小的手主動握住了男孩的手掌,「所以恭彌不要難過,好不好?」

沈默幾秒後,「…‥我沒有難過,只是不甘心。」

「不甘心?」不懂。

「說了你也不懂。」

小武揚起大大的笑臉,「可是桑桑和鯊鯊說小武很聰明,所以恭彌說了小武一定會懂的!」

「嘖。」發出一聲明顯不悅的嘖聲,如果可以他真想把這孩子的嘴堵上,不然閉口開口都是那兩個名字。撇了眼依舊掛著笑容的孩子,雲雀不禁懷疑是這孩子太沒戒心,還是那兩個傢伙沒有教好,這孩子居然對一個以前根本沒說過一句話的陌生人這麼好?

雲雀將注意力從孩子身上抽回幾秒,爾後開口,「要去哪裡?」

「小武要去找桑桑和鯊鯊!」笑得比剛剛又更燦爛了點。

雲雀心底猛然升起一股真想把兩個人碎屍萬段的想法,不過他在小武面前只是稍稍露出不甚愉悅的表情而已,他本來還想跟著這孩子一起去目的地,只是在得知小武此時要去的地方後,雲雀便打消了「一起去」的念頭。

「怎麼沒人陪你?」

「因為小武要學著自己一個人!」

「…‥‥。」這也未免太早了。

最後雲雀還是陪小武走了一段路,在快要接近目的地時,不論小武怎樣邀約,雲雀就是不肯再繼續往前走,他現在可不想見那兩個該死的傢伙,他怕自己一時火大就會在孩子面前跟那兩個人打起來;不過,無法否認的是,或許雲雀在心底某個地方,其實是很羨慕可以跟孩子那般親密的那兩個人的,當然本人抵死不承認就是了。

之後雲雀常常會不時出現在小武身邊,挑的時間都是在兩名少年不在小武旁邊的時候,小武曾經一度興奮地拉著他的手說要介紹給桑桑和鯊鯊認識,只是雲雀不肯,孩子也曾數次問過為什麼,雲雀都沒有回答。老實說雲雀不覺得這樣的問題可能會有什麼複雜的答案,很簡單地,就跟先前不願陪小武走完全程一樣,他就是覺得自己一定會跟那兩個人打起來。

小武雖然放棄了讓雲雀跟XANXUS和Squalo認識,但孩子還是有向兩人提起這名新認識的朋友。XANXUS對此曾經一度皺緊眉頭,說實在他很想對小武說這個人可能很危險,不過聽小武敘述相處的過程時,聽來似乎暫時尚無大害,故此他只有默許了。

Squalo的反應就比較激動些。

他對著孩子大聲嚷嚷道:「我不是告訴你不可以跟陌生人說話嗎?!」

「可是小武有見過他呀。」

「那樣子不算!!!這小子就是個來路不明的!!」

低頭,「可是小武覺得那個哥哥不像是壞人。」

「我就說了他專門欺騙你這種無知小鬼頭的!!!」氣到炸點。

「但是!但是恭彌對小武很好啊。」

Squalo一聽簡直是要氣到昏倒了,「你!你這小鬼居然已經到直呼他名字的程度了?!!!!」

小武見Squalo這麼生氣,他急忙說道,「鯊鯊不喜歡的話,小武…小武不會再這樣叫了,所以鯊鯊不要生氣。」撲上對方攀住,「鯊鯊不要生氣。」

撇嘴,小聲嘀咕,「我生氣有用嗎?」

「鯊鯊?」

Squalo用力揉了揉小武的頭頂,「你啊!」嘆氣,伸手將小武被自己揉亂的髮又整理好,「你愛怎麼叫他就怎麼叫吧,不過啊…‥」用手指捏了捏小武的鼻子,「不要傻傻的被人欺負知不知道啊?如果那傢伙敢欺負你,我絕對讓他變成生魚片和握壽司!」

「喂!那個鯊魚少年!還窩在裡面幹嘛快出來!!外面已經忙得要死了!」

Squalo拍了拍小武的頭,「好啦!我要去幫你老爸了,要記住我的話啊!」

「小武會記住的!」高舉雙手。

怔愣,嘴角一邊咧開勾起,「這才是乖孩子。」



今日天氣風和日麗、晴朗少雲,場所是並盛小學操場旁,周遭盡是歡樂和喧鬧的聲音,到處都是人山人海,司令台上主持人的聲音透過廣播器傳達至校園的每一處。山本家的一大二少正盤腿席地坐在一塊野餐布上頭,山本家和澤田家剛好比鄰而坐,相較於山本爸爸和澤田家媽媽樂在其中的大聲喝采,XANXUS和Squalo一個顯得意興闌珊一個看來百般聊耐,雙雙眉頭深鎖。

山本剛見他們倆人一個臭臉一個面無表情,臉上露出明顯不悅的表情,「我說你們兩個啊!既然來了就要好好幫小武加油啊!臉一個比一個臭是怎樣?這麼不樂意啊!」

Squalo瞥過頭小聲嘟囔幾句,「…‥本來就沒有要來。」跟山本剛相處這幾個月來,他除了學會挑魚、洗魚、切魚這些壽司必備技巧外,他也學會不當面跟對方頂嘴這件事,因為幾次頂嘴下來Squalo發現反倒是自己慘敗居多。

「你嘀嘀咕咕什麼?」

「沒有啦。」閉緊嘴巴。

XANXUS暗暗嘆了一口氣,視線雖然放回正在操場上正和幼稚園同學一起推大球的小武身上,但思緒卻完全是放空的,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為什麼要在大太陽底下坐在這裡,與其坐在這裡曬太陽並接受周遭人投來的好奇目光,他反而寧願面對那堆公文。

「你們能來,小武很高興呢!」澤田奈奈笑得溫和無害,誠心的如此對兩名少年說道。

「不用管他們啦!」山本剛氣憤的開口,「真不知道小武那孩子到底喜歡他們哪裡?」

兩人默不作聲的將視線放在操場上,推大球的比賽已經結束了,已經分出勝負的組別,正在照名次拿著小旗子,黑髮孩子那組拿著第一名的旗子。小武拿到旗子後開心的朝這邊看來,發現兩名少年的目光也在看自己,他興奮的朝他們揮揮手,兩名少年意思意思性稍微揮了一下。

「喂小武在跟你們招手!」

「有看到啦。」Squalo撇嘴,將低垂的手稍稍抬高一點又揮了幾下。

山本剛怒視著他們,「真是的!你們這兩個小鬼。」

其實他們本來沒要來的,儘管早在星期前小武就很興奮的告訴他們,今天是小武幼稚園的運動會,但對運動會這類事情完全不感興趣的他們當然沒有立刻表現出很開心,或是一副參與度極高的態度;再說,他們也認為像是運動會這類的事,理所當然由山本剛一個人去就好,他們不相關的人在反而奇怪。

偏偏當他們將這項決定告知小武時,孩子臉上的落寞以及些許的哀怨神情都令他們徒然生出一股很深很濃很重的罪惡感,其實兩名少年直至現在還是搞不懂自己幹嘛要覺得有罪惡感,但當下他們就是這麼認為;兼且山本剛射來的殺人視線,最終他們還是壓下百般不願的心情來參加小武的運動會了。

「爸爸、桑桑、鯊鯊!」小武臉上綻放出勝利的喜悅神情,拉著小綱吉,邁著兩條短短的腿跑了回來,一回到三人所在的休息區,小武立刻放開了在後頭跑得氣喘吁吁的小綱吉,「爸爸!小武第一名唷!」

「我家小武最厲害了。」山本剛親了下孩子的臉頰,並笑著輕揉孩子的髮。

小武一個轉身撲進Squalo的懷裡,抬頭,「鯊鯊、鯊鯊!小武第一名唷。」

「啊啊知道啦,很厲害。」聽起來似乎沒什麼誠意,但孩子並不介意這些,應該說他並沒有特別留意到語氣的差別,只是他沒注意到不代表山本剛沒注意,因此Squalo又被瞪了一眼。

小武不知道自己腦袋上頭發生的事,他依舊在Squalo懷裡笑了開來,扭動幾下後轉過身直接坐在銀髮少年盤起的腿上,小小的腦袋往四周看了看,抬頭,「鯊鯊!」

「幹嘛?」

「鯊鯊怎麼沒有親小武呢?」

「什、…‥?!」Squalo嚇得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嗆死,「幹嘛親你啊?!」

小武伸手指向其它的同學那裡,「可是大家都有獎勵呀,而且剛剛爸爸也有親小武呀。」

Squalo沒好氣地低喊,「你老爸有獎勵就夠了啦。」

眨了眨褐色的眼,抓住銀髮少年的手臂,「小武讓鯊鯊困擾了嗎?」

「啊?」

「如果、如果鯊鯊不喜歡的話,小武沒有關係。」低頭。

銀髮少年瞬間眉尾一抽,撇嘴,極小聲的嘀咕,「真是的…小鬼就是這樣。」他一手伸出從後往前抱住小武,另一手抬高孩子下顎讓腦袋往後仰,「要獎勵就給你啦!」

彎腰,低頭在另一邊的頰旁輕輕落下一吻,當Squalo抽身離開時,他瞄到小武驚訝地睜大眼睛,眼底還有點濕潤,「喂這有需要這麼感動嗎?」

小武轉身抱住了對方,露出笑容,「小武好高興唷!」

於一旁一直看著的XANXUS默默將頭轉了過去,他偷偷在心裡祈禱,等一下小武不會跑來跟自己說也要什麼獎勵那些。可惜人算不如天算,XANXUS若繼續保持原本的姿勢倒還好,他現在一轉過頭去反讓小武注意到了。

孩子離開銀髮少年的懷抱,伸手拉住坐在旁邊的XANXUS的衣角,「桑桑、桑桑…」

XANXUS登時心一跳,無奈的轉回頭,「嗯?」

「小武、小武,第一名唷。」

伸手將孩子抱到腿上坐好,「嗯,我知道,很棒。」

「那桑桑…‥」小武整個人靠了過去,抓住對方的衣服,「獎勵、獎勵!」

頭痛,他想既然孩子沒說就裝傻到底好了,「再買東西給你。」

「小武想要像爸爸和鯊鯊那種的!」

「…‥‥。」猶豫,須臾,嘆氣,「知道了。」一手扶住小武的頭頸處,一手撥開孩子靠近耳邊的頭髮,於小武的眼角旁輕輕吻落。XANXUS要收手時注意孩子滿身的汗,他拿出毛巾替小武擦了下額頭、脖子,「以後要先把汗擦乾,不然又會感冒了。」

小武閉緊眼睛、皺著臉讓XANXUS替自己擦掉汗水,並將頭髮擦乾,「唔。桑、桑…‥」

「嗯?」

「等、等一下…‥如果小武跑第一名的話,還有獎勵嗎?」

傻住,「…‥你喜歡就有。」心底不禁開始算到底還有幾個項目才要結束。

小武又在休息區待了一陣子後才拉著隔壁的小綱吉出去,兩個孩子想離下一個小武參加的跑步還要一段時間,所以兩人先跑到別的地方玩了。

小綱吉在鞦韆後頭推著坐在鞦韆上的小武,他想到剛剛在休息區小武跟那兩個哥哥的互動,「小武,那兩個哥哥真的要回去了嗎?」

「嗯,桑桑和鯊鯊等小武上小學就要回去了唷。」

「可是小武不是很喜歡他們嗎?」

「小武很喜歡喔!可是…‥」黑髮孩子的頭低了下來,「可是…‥可是桑桑和鯊鯊沒有辦法一直待在小武旁邊,所以小武雖然很喜歡,但是…‥。」

小綱吉一邊推著小武的背,一邊試圖想要說點什麼,他不清楚小武現在是露出怎樣的表情,但他想小武肯定是很難過的樣子,只是小綱吉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麼安慰小武。

小綱吉想了想,「就算、就算分開了,小武還是可以跟他們聯絡啊!」拉高聲音對著越盪越高的小武喊,「以後、以後…‥只要小武是守護者了,小武就可以去義大利再和他們一起了呀!」

「小綱…‥」小武回頭望向那個超自己大喊很努力想鼓勵自己的朋友,「謝謝你!」

綱吉看到小武露出笑臉,他也很開心的笑了,然而綱吉突然注意到後面好像有人朝自己走來,他停下替對方擺盪的動作,轉身面對身後突然出現的人。綱吉覺得眼前出現的這個哥哥他好像有看過,只是他不記得是在哪裡看過,綱吉鼓起勇氣大聲問,「你是誰?」

黑髮孩子因為發現茶髮孩子突然停了下來,本想開口問的,但一聽到綱吉說的話,小武於是便趁鞦韆盪的弧度比較小時,從鞦韆上跳了下來,「小綱,怎麼了…」瞪大眼,「…‥恭彌?」

「小武你認識他嗎?」綱吉趕緊跑到小武身邊,將黑髮孩子擋在自己身後。

點頭,「他是小武的朋友,是恭彌唷。」

綱吉看了看小武,又看了看雲雀,看起來好像真的是認識的,只是他還是有點擔心,伸手握住了小武的手。然下一秒他便接收到雲雀瞇起的銳利目光,綱吉因為這樣的目光縮了一下,但他又立刻挺起胸膛,綱吉告訴自己他曾經一次承受過兩道恐怖視線,現在才只有一個人而已所以不用怕。

小武感覺到綱吉突然握緊的手,他笑說,「小綱,不用擔心唷,恭彌人很好唷。」

聽到這句話,綱吉差點沒有直接對小武大叫「我才不信!不管是誰,小武你都說他人很好!」不過綱吉沒有說出口,因為他也只是感覺這個哥哥危險而已,只是感覺。

「喂過來。」雲雀對著小武直接了當的開口,旁邊那個茶髮小鬼他一點都沒放在心上。

黑髮孩子正要踏出第一步就被綱吉拉住,他回首看向對方充滿擔憂的神情,「小綱,不用擔心啦!小武等一下就回來了。」綱吉話都還沒說,小武就已經掙脫對方的手朝雲雀跑去。

綱吉望著一大一小的離去,他慌張的看了看四周,爾後跑離這個地方。


小武跟在雲雀的身邊,抬頭問道,「恭彌怎麼在這裡?」

「我不能在這裡嗎。」

孩子歪頭,眨了眨眼,他覺得對方好像不是很快樂的樣子,「小武只是…」

「今天運動會?」

「嗯!」

「為什麼沒跟我說?」

小武被這個問題當場愣在原地,他想了一陣子,孩子不曉得該怎麼回答,其實他也不是忘記跟雲雀說,大概就是沒想到要跟對方講吧,「唔嗯…‥小武…」

「算了。」雲雀隨性的坐在旁邊的花臺邊,「得第一名是吧?」

「恭彌怎麼知道?」

「你不用管。」凝視孩子的臉龐一陣後,他緩緩開口,「要獎勵嗎?」

「咦?」

「叫個疊字就給你獎勵。」

小武鼓起臉頰,「小武說過不行了!恭彌你好奇怪!」

雲雀一副作戰失敗的樣子不悅低啐了聲,「這次就放過你。」將孩子拉近自己懷裡,「哪裡還沒被親過?」

「什麼?」小武因為突然被往前拉,故急忙抓住雲雀的褲子以免跌倒,他不懂對方說的話,小武覺得恭彌今天都怪怪的。

「我說哪裡還沒…」

「小傢伙。」

這一聲呼喊頓時打斷了雲雀的話,也拉走了小武原本在他身上的注意力。

「桑桑!」黑髮孩子立即掙脫了雲雀握住的手,離開對方的懷間,朝站在不遠處的黑髮少年奔跑而去。

雲雀因為好事被人打斷明顯表現出不悅而且高度不爽的表情,倏地雲雀注意到躲在黑髮少年後面的茶髮小鬼,他瞇起黝黑的眼瞳,估計就是這小鬼跑去通風報信。雲雀拉高視線,二次與黑髮少年熾紅的瞳眸對上,XANXUS亦不甘勢弱的直勾勾瞪著對方。

XANXUS待黑髮孩子跑至面前,才將視線往下移,抱起小武,「不要亂跑知不知道?」擦掉孩子臉上的汗,「不要再浪費體力了,已經快要輪到你跑步了。」

「嗯!」抱住黑髮少年的脖子,「桑桑我們要回去了嗎?」

「嗯。」

小武在被XANXUS抱走之前,回頭朝雲雀揮手,「恭彌,掰掰!」

從剛才就一直躲在後頭的綱吉也趕緊跟在XANXUS身旁一同離開,雲雀瞇眼瞪著他們離去的背影,他決定自己總有一天要讓那幾個圍在孩子身邊的人好看,對於自己的好事三番兩次被阻止或是不成功,雲雀明白自己已經容忍到極限了。

「桑桑是來找小武的嗎?」

「嗯。」

「是特地來的嗎?不是剛好來的吧?」

XANXUS疑惑不解的看了眼小武,孩子怎麼老問些奇怪的問題,不過他感覺奇怪是奇怪,但還是照實回答了,「是特地來找你的。」

「哇!」小武開心的叫了聲,然後緊緊摟住少年的脖子,「喜歡桑桑!」

XANXUS覷了一眼不知道在開心什麼的小武,他深深認為小孩的心理實在是非常難懂,他現在反而認為那些在任務中的籌畫謀略、爾虞我詐,還比孩子單純的心思好捉摸多了。走在他們一邊的綱吉完全不敢抬頭看,於是他只好四處張望,他怕剛剛那個哥哥會突然衝出來打他。

小武接下來的賽跑果然不負眾望地跑了第一名,於是他又得到了可以從兩名少年獲取獎勵的機會,儘管小武對於被稱讚和有獎勵這件事無比的欣喜,只是兩名少年可就對於獎勵這事只覺得難為情和丟臉,或許孩子不覺得有什麼,但要他們公然表演給大家看對小武的好,說真的還只有彆扭和怪異兩個詞足以形容。

只是在山本一家歡天喜地慶祝小武這次在運動會大獲全勝時,另一邊老是不如願而怒火中燒的黑髮男孩悄然握緊雙手,他想要的東西既然還沒到手就不可能會放棄,即使他已經放棄兩次機會,但不代表他可以讓第三次失敗發生,如果軟的不行就來點硬的。

雲雀趁某次小武從朋友家玩回來,獨自回家的途中攔下孩子,劈頭就是這麼一句,「疊字。」

第一時間孩子先是被突然從路旁住家圍牆上跳下來的男孩嚇到,正當他才想喊對方的名字,雲雀驟然冒出的要求霎時令他愣住了。

「喊疊字。」

小武有些不開心鼓起腮幫子,瞪著褐色的眼,「恭彌,小武上次已經說不行了!」

「沒有什麼是不行的。」

「恭彌不要這樣!」

「我想要的就一定會要到。」

小武眨了眨眼睛,「恭彌你好奇怪,小武已經說過不行了。」

「不過是名字而已。」

「唔。」小武嘟起嘴,「恭彌你再這樣,小武不理你了!」

冷哼一聲,注視小武稚嫩的臉龐一陣,開口,「如果成為我的,就不需要在意這些了。」森然的目光直直釘住孩子,「疊字和成為我的,選一個。」頓了下,嘴角劃開淡笑,「不,其實可以兩個都要。」

小武瞠大眼睛對雲雀道,「恭彌我不懂那個的意思,還有小武還是不能說。」這下黑髮孩子也真的有點生氣了,他想自己明明就說過了,但為什麼還是這麼堅持。

黑髮孩子說完就想繞過雲雀而走,雲雀稍稍一移位便擋住了孩子的去路,「不說就不能走。」內心的不悅升高到頂點,雙手一翻,兩手已個別握住拐子。

「不說不說不說!小武就是不說!!!」黑髮孩子對於拐子只有一瞬間的退卻,但立即挺起胸膛,褐色勇敢無懼的對上少年,眼裡滿是倔強和固執。

雲雀抄起一邊的拐子,吐出一句冷語,「咬殺。」握緊拐子朝孩子的左側揮去,其實他並不打算傷害孩子,只想做個威嚇的效果,然而小武卻趁他振臂揮拐的同時,從另一邊溜走跑掉。

雲雀及時拉回揮出去的手臂,望著黑髮孩子有些跌跌撞撞的步伐,瞇眼。他不覺得就只光靠那兩條短小的雙腿,孩子能跑得多快,於是他也只是用著不快不慢的速度跟上。

小武知道自己也跑不了多快多遠,根據之前的經驗他就明白了,然這次恭彌異常的執著令孩子感到有點害怕,他甚至已經聽到對方踩踏而來的腳步聲,但只是努力跑著,內心不斷吶喊。

— 桑桑!鯊鯊!

不用一分鐘,小武的腳步已經明顯慢了下來,雲雀的腳步近在咫尺,他大幅度的揮動右手臂,試圖直接抓住孩子的衣領。

小武以為雲雀打算直接對自己揮拐子,急忙閉上眼睛,大喊,「桑桑!鯊鯊!」

霎時,一束亮光兼一陣風硬生生插入兩人之間,雲雀見狀立即煞車,腳尖一頓,整個人向後飛躍些許距離,適時閃避那突如其來的刀劍攻擊。但本以為已閃過的攻勢,對方刀刃的方向卻突然緊急轉變,再次向雲雀揮去,他急忙舉起拐子擋在身前。

鐺————!

金屬撞擊的聲音在這空曠的空間聽來格外響亮。

藉由拐子間縫隙,雲雀看清攻擊的來人是一名有著亮眼銀色短髮的少年,他記得自己曾遠遠看過這人,他和黑髮孩子曾站在一塊兒。此時近看,雲雀發現對方看來比自己預估的又大上些許,此刻臉上有著猙獰而憤怒的扭曲笑容。

「喂喂喂喂!小鬼頭我警告你離他遠點————!!!」

銀髮少年腳踝一拐,快速向雲雀飛掠而去。

雲雀急忙又接下對方幾招,藉由反作用力,他這次向後退得更遠。然而,他氣都還未循環過一回,對方又早已飛身衝來,看來似是想再次突襲進攻。

「夠了。」

這股聲音的尾音剛落下,銀髮少年便已停了動作。雲雀朝對方後方看去,黑髮孩子此時已被方才發聲的黑髮少年抱在懷中,他小小的手緊抓對方衣襟,褐色充滿害怕和擔憂的朝他們這裡看來。

黑髮少年瞥了眼銀髮少年後,冷眼掃過雲雀一眼,旋身,「小傢伙累了。」邊說邊將孩子的腦袋壓往自己胸前,「回去了。」

雲雀稍仰起頭顱,對著已準備轉身離去的兩名少年道,「把他給我。」

此話一出迫使兩人硬是停下已邁出的腳步,Squalo扯高一邊的嘴角,他感覺到自己體內已經很久沒有沸騰的殺戮之血開始滾燙流動,灰色雙眼凜然緊瞇,「不可能!絕對不會把他給你!」

「反正你們就要回去了不是嗎?」

「混帳!就算是這樣也不會把他給你!」Squalo握緊手中的劍,劃破空氣朝雲雀筆直指去,「喂喂喂喂小鬼頭我勸你少作夢了!一‧輩‧子都不可能!」

「他不是你們的。」

「他也不是你的!」

小武因為被XANXUS壓在胸前的關係,他無法看到現在發生的事,只能聽到Squalo和雲雀一來一往正說著他不懂的事,抬起腦袋,「桑桑,怎麼了?鯊鯊在生氣嗎?」抓住對方的衣服,「是因為小武做了讓鯊鯊不高興的事嗎?」

「沒有,不是你。」XANXUS揉了下孩子的頭頂,側首對銀髮少年道,「夠了。」

Squalo惡狠狠瞪了雲雀一眼後,才抬起腳步旋身欲一同離去。

XANXUS在離去前意味深長的看了下雲雀,拋下一句,「小傢伙的確不是我們的,即使如此還是不會交給你,就算是死也不會交給你。」

事後,小武想起那日回來後桑桑和鯊鯊的臉色都不太好,於是他拉著Squalo的衣服,懊惱、傷心、憂愁的神情混雜,「鯊鯊,小武應該沒有被恭彌騙吧?」

「嘎?」




日本的冬天是相當寒冷而乾燥的,這對生長在義大利處於地中海型氣候的XANXUS和Squalo來說有一點小小的不適應,最大的問題恐怕是不同於比起總是陽光普照的義大利,日本由於居於高緯度的關係故冬天是寒冷許多,偶爾甚至還會飄雪。

其實兩名少年來日本後,於第一時間看到白而純粹的雪從天空中降下時,即使是他們也不免因此怔愣而被吸引,甚至勾起少年本該有的好奇心和新鮮感,仍有點頑皮的赤子之心稍稍被挑起了些。然而這份被隱隱勾起的雀躍並未持續太久,當他們被山本家父子兩人聯手用雪球砸得滿身時,一個是丟不下手,一個丟不得,持續被山本家父子吃得死死的兩人,於此開始有點討厭這個氣候現象了。

下雪天的日子對小武來說是個令人振奮而開心的,但對兩名少年來說根本就是酷刑,不只是要站在雪地裡好幾個小時,途中還要陪孩子堆雪人、打雪仗,不可能對小武丟雪球的他們,理所當然是每次都被丟到滿身都是雪。XANXUS和Squalo每回陪小武去一趟跟雪玩耍後,心底總是暗自慶幸好險自己的體格還算強健,不然幾次這番玩下來,就算沒有冷死大概也會生病。

「好了,先把衣服換下來。」XANXUS一把拉住剛玩完雪就想直接躺在棉被上的小武,動手將小武的外套和衣服褲子脫了下來,拿著毛巾將孩子有點冒汗的身體擦了一遍,同時不忘一面注意暖爐的溫度。

孩子發出風鈴般的笑聲,不顧對方才正要將乾淨衣服套在自己身上,往前撲了過去,「桑桑、桑桑,下次再去玩!」

「好好。」無奈,將小武從自己身上拉起,「站好,穿好衣服之後,就先去洗澡。」將孩子還在衣內的手,從裡面拉了出來,拉直衣服。

「桑桑、桑桑,一起洗。」

「會一起洗。」將乾淨褲子的褲管捲起,「先把右腳伸進來。對,左腳。」

「桑桑怎麼沒有換衣服?」

「我等一下再換。」XANXUS將小武換下的衣褲拿起,起身準備先丟去洗衣籃裡,在踏出房門前,像是想到什麼事轉頭對小武叮嚀道,「小傢伙,不要靠近暖爐,很危險。」

「好!」

拉開紙門,踏出,關上。

自從待在山本家後,XANXUS和Squalo被迫在這一年內就學會做許多家事,像是洗衣服、曬衣服、煮飯、洗菜、洗碗之類的,偶爾還必需要打掃山本家的裡裡外外和浴室,只差沒有年終時的大掃除了。本來兩人對這些事實在是抗拒到極點,也不是沒有想過直接請人或是叫下屬做,不過山本剛堅持不讓其餘外人碰自己家的東西,但兩人又不可能因為這些事而拒絕來這裡陪小武,他們只好在極度不甘願的情況下開始做這些事。

小武在房間朝剛才XANXUS和Squalo隨意脫下丟置的外套爬了過去,他抓起兩人的外套緊緊抱住,並分別將臉埋在裡面,然後驚喜的從外套中抬起臉來,小臉上洋溢開心的神情。這是小武最近才發現的事,他發現桑桑和鯊鯊的衣服上都會有他們自己各自的味道,而且不只是衣服就連棉被也會有,然後枕頭上也會有兩人用的洗髮精的味道。

黑髮孩子像是發現什麼新大陸一樣,禁不住的滿心愉悅,他將兩人的外套緊緊抱住,然後倒在塌塌米上不住一直滾動。XANXUS一踏進房門瞧見的就是這樣的情況,一瞬間除了莫名其妙之外就只感到無奈,少年走近黑髮孩子,跪坐下來。

「別玩了。」

「桑桑、桑桑!」小武急切的呼喊著,高昂的聲音,很興奮,像是要急著炫耀什麼一樣,「桑桑和鯊鯊的外套上面有桑桑和鯊鯊的味道!味道!」

「對,久了都會這樣。」將小武懷中的外套拿走丟在一邊,「別抱了,外套是冰的,會著涼。」

「可是、可是有桑桑的味道唷!」

「嗯。」

將孩子抱起,「去洗澡了。」拉開紙門,走出房間。

小武將臉埋進少年的頸窩,「就跟桑桑現在的味道一樣!」

「當然一樣。」XANXUS覺得自己很難接這個話題。

「小武喜歡唷,桑桑和鯊鯊的!」

打開浴室門,門內已經充滿熱氣了,他剛才去放髒衣服時就已經先放水了。

XANXUS將孩子放在地上,「嗯啊。」

「那桑桑呢?喜歡小武的嗎?」

「…‥喜歡喜歡。」動手將孩子的衣服脫下。

小武歪頭,「…‥桑桑在敷衍小武嗎?」

動作一瞬間停頓了下來,「…‥我沒有。」持續動作,嘆氣,「我沒有敷衍。」然而儘管已經這麼說,但孩子好像還一副不相信的樣子直盯他瞧,將視線移開,「…‥我也喜歡你的味道。」

老實說XANXUS覺得這話怎麼說怎麼彆扭,而且很奇怪,非常的奇怪,詭異的指數大概可以達到百分之一千分以上了,肯定、絕對有。只是如果不這麼說的話,小武肯定又會一直問自己到底喜不喜歡,不然就是垂著腦袋問自己是不是不喜歡之類的。

「小武也很喜歡桑桑的唷!」

「嗯,你喜歡就好。」將最後一件衣褲脫下,舀起一杓微熱的溫水,「好了,把眼睛閉起來,用手遮住耳朵,我要沖水了。」就連原本只是單純陪孩子洗澡,到現在卻要幫孩子洗澡這變化是從何時開始的,XANXUS都有點搞不清楚了。

— 算了,搞不清楚就算了。XANXUS有點自暴自棄的想著。

「小武是真的喜歡桑桑的唷,小武沒有敷衍桑桑喔。」

傷腦筋,「我知道。」

事後小武對著正在摺衣服的Squalo也同樣這麼說,「小武也喜歡鯊鯊的味道喔!」

「什麼?什麼味道?」

孩子從後頭抱住銀髮少年的腰,「鯊鯊的味道啊,小武喜歡喔!」

Squalo摸不著頭緒的抬起自己的手臂聞了聞,老實說這陣子他只覺得自己身上幾乎都是魚腥味的味道,哪來什麼特別的味道,可是他不覺得小武喜歡的會是魚腥味。

「小武想要留住鯊鯊和桑桑的味道!」小武此時的表情就像是某個科學家興致勃勃的想要做什麼實驗一樣。

擰眉,「喂你不要給我做危險的事啊。」

「不會危險的。」展顏。

小武暗自決定要讓房間那兩個大娃娃上面有桑桑和鯊鯊的味道。


冬天的另一個重頭戲就是新年參拜,稍微有點適應了日本冬日的XANXUS和Squalo無意外地因為小武盛情的邀約,而一同與山本父子去到並盛附近的神社的做新年參拜。然而才新年的第一天早晨,兩名少年就因為小武較不醒而感到苦惱,由於孩子昨晚堅持過十二點才睡,因此小武睡覺的時間比平時晚了很多。但即使如此,缺乏體力的孩子終究還是沒有等到午夜才睡,十點多時就已經揉著眼睛,十一點之前就已經直接在Squalo懷裡睡著了。

「小鬼快起來啦!」Squalo蹲在一旁呼喚,並晃著孩子的肩頭。

他們這樣叫小武起床持續一段時間有了,原本預定的參拜時間因此拖延了不少,XANXUS雙手環胸無奈地站在一旁,如果不是依照正常和定量的時間睡覺,小武一向都很難叫醒,這項工作的困難他們兩個可是深深體會。

黑髮少年望了眼牆上的時鐘,嘆氣,一邊拉開衣廚,一邊開口道,「直接帶他去刷牙洗臉。」

「喂可是小鬼還沒醒啊。」

「你幫他洗一洗就好了。」專心翻找衣服。

Squalo表情些許扭曲起來,「洗臉倒還好,刷牙怎麼辦啊?」

「幫他洗臉他就會醒了。」

「XANXUS你這傢伙不是都這樣虐待小鬼的吧?」

赤紅銳利一瞇,回首冷冷一瞪,「少廢話,快滾去做。」

「呿。」Squalo忿忿然抱起仍在被窩中熟睡的小武,先幫他套一件小外套,以免一下子接觸到較冷的空氣會著涼,抱著半信半疑的態度執行XANXUS傳來下來的「命令」。

結果沒想到只是剛幫小武擦擦臉而已,孩子的眼睫毛果然顫動了幾下,爾後便緩緩睜開迷濛且放空的褐色雙瞳,「鯊鯊?」然隨即又想閉上眼睛。不過儘管小武在Squalo懷裡賴了一陣子表示不想起來,但最後還是在銀髮少年的哄勸兼威脅利誘之下勉強睜開眼睛,又在對方的協助之下好好的刷完了牙。

當Squalo抱著小武回到房間時,XANXUS已經找好給小武穿的衣服,一邊替孩子換衣服時不時一邊朝孩子說話,試圖藉此來讓孩子有點精神,「小傢伙,別睡了,打起精神來。」

「唔嗯。」揉著睡眼惺忪的眼,「…‥小武想睡睡。」

銀髮少年抿著唇,半是喝叱的語氣,「昨天就叫你乖乖睡覺,不聽!」

「唔——‥桑桑~~。」抱住。

嘆氣,拍拍腦袋,「知道了。」幫小武拉起外套的拉鍊、圍上圍巾,戴上禦寒的編織手套,「等一下去的路上再睡一下,要抱著還是要背?」

「要抱抱。」

「嗯。」XANXUS替小武戴上防耳朵凍傷的的毛茸茸耳套,最後拉上同樣有毛絨邊線的外套帽子。

「喂你會不會給他穿太多啦?」Squalo瞧了瞧只穿了長外套和圍圍巾的自己,再看了看幾乎是全部武裝像是要去極地的小武,不禁覺得XANXUS實在太過誇張了。

抱起小武,惡瞪Squalo一眼,「閉嘴。」

到達神社後小武儘管還是有點想睡,但這次很努力的要自己醒來,為了不要因為在少年懷裡太舒服而繼續想睡,小武讓自己乖乖站在地上,然後山本剛牽著等排隊。孩子對於可以擲銅板許願一事顯得開心不已,很想拉鈴鐺的他,這次也如願以償的特別被抱了起來,清脆的鈴聲搭上小武純真而燦爛的笑容,兩名少年突然覺得偶爾順著孩子的意做些事似乎也不錯。

回程的路上,孩子一手牽著一個人,小武想明年也要跟桑桑、鯊鯊一起來。

只是這樣的想法,在新年過後的某一天,當黑髮孩子瞧見掛在牆上的月曆時,一瞬間小武突然驚覺已經沒有明年了,自己跟桑桑、鯊鯊,已經沒有了。

熱鬧而嶄新的新年過後,距離XANXUS和Squalo離開日本只剩兩個月,一想到只剩下兩個月的時間,小武就覺得自己再怎麼努力一個人還是會很寂寞,沒有桑桑和鯊鯊在身邊的時候,小武真的覺得好寂寞好寂寞。因為覺得寂寞但又不敢開口,所以小武變得常常望著他們的身影,即使是相處時間也只是看著他們,小小的身影,無辜而委屈的臉,眨巴眨巴的圓滾雙眼。

小武那仰著小小頭顱,臉上滿是祈求什麼卻又努力忍耐著,雙手有點不安抓緊衣擺攪動著,這個模樣看了確實煞是可愛,就連兩名少年也是第一次感覺到黑髮孩子的確很可愛。只是他們被震撼到的情形維持還不到一分鐘,小武的異常很快就蓋掉他們這份難得興起的心情。

黑髮孩子站在遠方默默望向他們的身影,莫名地竟讓兩名少年驀地冒出孤寂的情緒,孩子過於單薄而瘦小的身形,不由地令他們萌生出疼惜和憐愛的想法。於是,少年朝小武招了招手,主動地要黑髮孩子跟在自己旁邊。

『不需要站那麼遠,以後都跟在旁邊沒有關係。』

兩名少年這般對孩子說時,小武也因此揚起的大大的笑靨,帶點淡淡失落的。

自從得到兩人主動伸出的手後,小武便寸步不離的跟在他們倆身旁,不過即使如此,XANXUS和Squalo還是覺得有哪裡怪怪,孩子的身上好像少了點什麼。黑髮孩子雖然還是會笑,但是話卻少了,也沒有撒嬌沒有要求抱抱,只是保有一小段距離默默跟著,偶爾頂多拉拉他們的衣角罷了。

XANXUS和Squalo自從發現這個狀況之後,他們驚覺這樣實在很不妙,不只不妙根本就是不好,嚴重的不對又不正常,這跟新年之前的情況反差太大。儘管孩子以往老愛在旁邊說個沒完,不斷嘰嘰喳喳像小鳥一樣吵的要命;但小武如今逕自悶著頭什麼都不說,撇開不習慣不說,這根本就是不對勁,他們甚至一度懷疑小武是不是生病了。

為了瞭解孩子為何如此缺乏活力,他們試過用各種方法去誘導小武,只是不管怎麼問小武都只是搖搖頭說沒有,然後緊緊抱住他們而已;為了讓小武像以前一樣活潑,恢復成以前那樣話說個不停的狀態,兩人跟孩子的相處時開始變得多話,就連本就沈默寡言的XANXUS亦試圖用各種東西引起孩子的興趣。

只是小武的情況卻沒有因此好轉,反而有更多時間是瞪大褐色的眼眸直盯他們瞧,不然就是一直對著月曆發呆,這下兩人不禁開始著急起來,距離和小武分別的時間已經越來越近了。本來他們是不在意還有多少時間這件事的,但孩子突然的沈默使XANXUS和Squalo不得不在意起來,若是在他們回去之前小武都還是這樣,兩人也無法完全放心回去。

XANXUS和Squalo因而開始對小武平時的小舉動特別留心。像Squalo就注意到小武最近很喜歡睡在大玩偶身上,不管是先前XANXUS買的小狗大型玩偶,還是到日本後他們又買給小武的小熊大型娃娃;不只是喜歡和布娃娃睡在一起,晚上睡覺時明明就已經有點擠了,但小武還是把兩個玩偶分別放在XANXUS和Squalo旁邊,導致他們睡覺時不得不側著身體。

如同此刻Squalo拉開紙門後就發現小武又整個人都睡趴在小狗玩偶上頭,他前一次還發現黑髮孩子整個人窩在小熊毛茸茸的肚子前睡著,他怎樣就是搞不懂一個小鬼頭幹嘛突然和這種娃娃親近起來。銀髮少年撇撇嘴,動手將棉被從櫃子裡拿出來平鋪在塌塌米上後,無奈的將小武從玩偶上抱起,安頓好孩子的睡覺便要離去。

只是當他起身的瞬間,瞥到孩子毫無防備的睡顏,心裡猛然湧起千萬心緒,又重新盤腿坐下,就這麼傻愣楞的凝視黑髮孩子,許久。他伸手揉了揉對方的髮,柔柔軟軟的很舒服,但卻也令他莫名感到難受。

「傻小鬼,你這樣我怎麼會放心。」輕輕以指尖撫過孩子的臉,「雖然你老是提出一些讓人覺得很困擾的事,但是你現在這樣才更讓人煩惱。」

Squalo不知道自己呆呆坐在那裡注視小武睡覺多久了,他只知道當自己回過神時,已經是小武從睡夢中醒來抓住自己手指的時候。Squalo微微勾了勾兩人相牽的手指,對上孩子疑惑擔心的目光,難得小聲而不暴躁道,「我沒事。」

小武抓緊了Squalo的手掌,「小武喜歡鯊鯊的手,因為鯊鯊的手很溫暖,可是鯊鯊的手有粗粗的東西。」

微愣一秒,淡笑,「那是繭啦,常常拿劍就會這樣。」

孩子拉起少年的手貼在臉頰旁邊,「鯊鯊…‥」下意識緊緊纏繞對方的手,「如果、如果不把月曆撕掉的話,桑桑和鯊鯊就不會回去了對不對?」

幼稚園老師說當一天過去就會在月曆上劃掉一格,當一整個月都過去,那這一張都要撕掉,代表這一個月的時間已經過了,小武最近常常在想如果不把月曆撕掉的話,那桑桑、鯊鯊是不是就不會回去了,因為桑桑、鯊鯊要回去的那天就永遠都不會來了。

「傻瓜。」Squalo硬是扯出一個有點難看的笑,「就算不撕掉,時間還是會繼續走。」

「…‥‥嗯。」落寞的垂下視線。

「喂。」

眨眼,和少年對視。

「只要你不會忘記我們就好了,其它的…‥只要你快樂就好,不管是取名字,還是跟那個什麼澤田小鬼、恭彌的玩在一塊都行。」主動將孩子抱進懷裡,「傻蛋,並不想讓你不快樂的,所以你腦袋裡現在想的一切都給我丟掉。」

「鯊鯊…‥。」抓緊。

Squalo的話多少平撫了小武的心,但卻無法鎮靜小武因為時間逼近的焦慮,鯊鯊說了很多和平常一樣的話,即使目前自己還不懂那些話的意涵。然而小武覺得自己好像只是更加難受了,因為平時的鯊鯊不會這樣的,而如今鯊鯊那和平常不一樣的表情,是不是就代表對方在和自己道別呢?雖然鯊鯊說了以後還會見面,可是小武就是覺得好難過好難過。

— 如果把鯊鯊緊緊抱住,鯊鯊是不是就不會走了呢?

小武窩在XANXUS身旁靜靜注目對方的手在筆記型電腦上快速敲打,小武一下看向佈滿密密麻麻自己看不懂的符號的螢幕,一下又看向XANXUS專注的臉,這樣動作已來回好幾次,過於專心於眼前事物的黑髮少年,終於注意到孩子這另一種試圖引起自己注意的舉動。

隨意伸出右掌,揉了幾下孩子的頭,「怎麼了?」

孩子微微瞇起了眼,視線仍停留在少年仍在鍵盤上的手,「桑桑的手很大,有多大呢?」

XANXUS用右手包住孩子的手,爾後攤開,「你覺得呢?」

小武把玩著對方的手指,將兩人的手掌相疊,「桑桑的手跟是不是小武的臉一樣大?」

「大概是吧。」

「…‥‥。」

嘆氣,「小傢伙,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不開心?」果不其然又見孩子不斷晃著腦袋,有點苦惱有點擔憂,將小武抱到腿上,思忖,「…‥是我們讓你不開心了?如果是這樣,那我們…‥」

「桑桑也要跟小武道別了嗎?」孩子語氣裡充滿著急和慌亂,「桑桑也要鯊鯊一樣了嗎?是因為小武不乖嗎?小武一直一直很努力很乖,所以、所以可不可以…‥。」

「不是的,你沒有哪裡不好。」輕輕拍著孩子的背,「小傢伙,現在說了你可能不懂也太早,但是你以後的世界會更大,天空會更高更廣,會遇到更多的事和人。但是,你只要一直保持自己就好了,就算忘記…‥」

「小武才不會忘記桑桑和鯊鯊!不會!絕對不會!」孩子高聲喊著,他知道桑桑說了,跟鯊鯊一樣說著那些他不懂的話,明明只是說話而已,但是小武覺得對方的表情和語氣就像是在跟自己道別一樣。

黑髮孩子緊緊抱住對方,聲音裡含有委屈和一點點耍賴的長音,「不要…小武不要……‥」

啟口,欲言又止,XANXUS本欲出口的話還是停頓了下來,動作由輕拍背部改為輕撫。

— 別哭,你只要一哭,我就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桑桑———‥」

— 如果哭的話,桑桑是不是就不會離開了?


小武最近精神有點差,雖然逐漸會再一直嘰嘰喳喳的說話,只是看起來有點疲憊和憔悴,這導致山本剛常常用不悅的殺人視線瞪著兩名少年瞧,XANXUS和Squalo對此只是無奈。他們即使知道原因但也無法做任何事,縱然心疼不捨但卻無法有任何表示,因為沒辦法不離開。唯一值得令他們欣慰的是,小武又會在他們面前坦率的露出除了笑臉之外的表情了,為了這點Squalo常常就點著小武的額頭碎念。

『你一個小孩子,就老是把心事都憋在心裡長大以後怎麼得了啊。』

黑髮孩子還不懂少年說的話,每此只是疑惑的歪著腦袋笑著。

月曆很快就被撕到只剩下最後一張,離XANXUS和Squalo離開的日子那最後一張月曆,小武經常仰高小小的腦袋對這僅剩不到一個月的日子發愣,當每天早上要去上學時都會看見又有一個格子被劃掉了,然後距離那個小武永遠不想到來的日子就越來越近了。

小武今天獨自一個人來到離家裡很遠很遠,而且很少去過的公園,然後孤單坐在鞦韆上,黑髮孩子是特地挑在一個自己平常就很少去的公園。這是在幼稚園的時候偷偷聽到的,有人故意跑到很遠很遠的地方讓爸爸媽媽跑出來找,他說這樣可以引起爸爸媽媽的注意,而且爺爺奶奶也都會因為這樣不會回去了。

黑髮孩子覺得這個方法好像不錯,所以他變得每天都輪流跑到一些很少去的地方,不過每次都還是會被桑桑和鯊鯊找到,他開始對這個方法覺得氣餒了,可是他又想不到有什麼方法。

「為什麼一個人在這裡?」

聽到熟悉的聲音,小武抬起頭來,「恭彌。」

即使經過了上次的事件,但小武對卻並未生出恐懼和不信任感,孩子只是不想再看到上次Squalo和雲雀對戰的情況,他覺得打架的鯊鯊和恭彌看起來都好可怕,他不希望鯊鯊和恭彌打架。如果是因為自己不聽鯊鯊的話所以才讓鯊鯊生氣,那自己不會再做讓鯊鯊不開心的事,但是鯊鯊說了沒有關係。

「一個人在這裡很危險。」

孩子垂下腦袋,癟嘴,「小武不想回去。」

「被他們罵了?」

搖頭,小武抓緊鞦韆的繩子,「小武回去的話,桑桑和鯊鯊就會回去了。」

男孩垂下眼簾,他突然覺得心裡很難過,但是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難過,大概是因為自己喜歡這個孩子,但這個孩子卻比較喜歡別人的關係吧。黑髮孩子對他來說是個很有趣的生物,如果說成是玩具什麼的就太過份了,他也從不認為孩子是玩具,他只是對黑髮孩子有高度的興趣和好奇心。上次朝兩個人要他們把他給自己也是真的,就像他對小武有興趣,一直關注著對方一樣,他也希望對方只對自己感興趣。

「而且…‥」小武傳出來悶悶的聲音拉回雲雀的注意力,「而且小武就算不回去,桑桑和鯊鯊還是找得到小武。」

一般說來很輕易就能被人找到是件值得高興的事,這代表找得到自己的人,對自己的一切非常的關心和留意,所以才能如此輕易而快速的明白自己在哪裡,但雲雀確信自己的確聽到了孩子語氣裡的不願意和不快樂。

「如果我也離開的話,你會難過嗎?」

小武聽見雲雀的問題後,不甚明白的抬起頭,「恭彌,你也要離開嗎?」

「回答我的問題。」

眨眨眼,「會唷,恭彌如果離開的話,小武也會難過唷!」

聽到這番回答的雲雀臉上並未露出愉悅的笑容,心情也沒有因此變得輕鬆欣喜。

雲雀與小武兩人大眼瞪小眼持續一會兒後,突然開口道,「我要回去了。」

「恭彌不留在這裡嗎?」

「不用了,我不想遇到他們。」

雲雀離去之後過了很久,黑髮孩子還是沒有等到兩人,天空的遠端都已變成黃橙橙的色彩,小武發現這次還沒被找到的時間比較久,一方面開心但另一方面也有淡淡的難過。小武突然有點害怕,空無一人的公園,只有自己晃著鞦韆的吱啞聲,小武知道橘黃色之後就會是藍黑色,然後就會變成完全的黑色了,一想到天空變得黑漆漆的一片但還是只有自己一個人,小武就感到害怕起來。

握緊鞦韆的繩子,「桑桑…鯊鯊‥‥」

「臭小鬼我今天非宰了你不可—————————!!!!!!」

公園入口處頓時傳來少年粗啞的大聲嘶吼,小武驚喜的往聲音來源望去,銀髮少年一臉狼狽不堪、一頭銀色短髮也亂糟糟,身上的衣服也因為汗水而變得濕透,後頭跟上的黑髮少年其情況同樣沒有好到哪裡去,只是相較於Squalo顯著的爆怒,他真的是怒意中帶著無奈。

「鯊鯊!桑桑!」

「該死!為什麼要亂跑!還跑到這遠的地方來就這麼想被壞人拐走嗎?!」

Squalo氣勢磅礡的大步踩著重重步伐,一副像是要把孩子生吞活剝那般直朝小武走去,雙拳緊緊握緊彷彿恨不得直接朝孩子頭上打一拳,且一開口就是霹靂啪啦的罵個沒完沒了,但小武卻驚喜開心的朝他跑來,直直撲入少年的懷中。

「鯊鯊!」

「說!為什麼要說去澤田小鬼家玩結果沒去?還跑來這種鬼地方!」

「鯊鯊、鯊鯊!」急切的呼喊裡有著無法形容的情緒。

「不要只顧叫我的名字,快說。」可惜Squalo的話沒有起到什麼效果,只見孩子不斷一直埋進自己懷中,他一把將孩子從身上拉開,「我身上都是汗臭味不要再蹭了。」

「鯊鯊!桑桑!」

黑髮少年此時亦來到一旁,他蹲下身體跟孩子平視,極力壓下怒氣,若是以往他根本就不會跑出來找人,就算出來找了也肯定當下掉頭就走,壓低頻率道,「跟你說過很多次了,到處亂跑很危險,為什麼還要自己一個人跑到這裡來?」

「唔。」嘟起嘴。

「如果沒有打電話去給澤田,你想自己一個人還會在這裡待到什麼時候?」

孩子不安的攪動手指,「可是、可是…‥桑桑和鯊鯊都找得到小武啊。」似乎感到委屈了。

Squalo聽見這話差點直接爆跳起來,「你把這幾天到處亂跑當作捉迷藏啊?」

XANXUS對孩子的話感到頭疼,嘆氣,「你有沒有想過萬一哪天我們找不到你的話…‥」

「不會的!」小武著急的大喊,「不會的!桑桑、鯊鯊一定找得到小武的!一定的!」

兩名少年不知道小武的自信究竟從何而來,但孩子那亟欲獲得保證和期盼的模樣,終是令他們無法在這時刻硬是狠下心來,若是再以「我們不在時那怎麼辦」這類的話,他們想孩子肯定會更落寞的低下頭,萬一要是再變得像先前那陣子一樣,更何況這些日子小武的精神就已經很不好了。

「就算找得到,但是你這樣亂跑會讓人擔心。」XANXUS揉了揉小武的頭頂。

小武倏地鼓起臉頰,伸手拉住兩人的衣服,仰起頭顱高聲喊,「就算、就算以後桑桑、鯊鯊找不到小武,小武也一定會找到桑桑和鯊鯊的!小武會自己去找桑桑和鯊鯊的!一定!」

銀髮少年無奈的抓了抓頭,爾後探手輕捏了下孩子的臉頰,像是在跟小武說話,但似乎更偏向喃喃自語,「你這傻小子,我們到底有哪裡好?值得你這樣麼…‥」

黑髮孩子如今還不明白少年話中的涵意,只是純真的回答,「小武覺得桑桑和鯊鯊最好了!所以小武最喜歡桑桑和鯊鯊了。」

「知道啦知道啦。」

XANXUS牽起孩子的手,「已經很晚了,該回去了。」

「嗯!」展露一個大大的笑臉,另一手主動牽住Squalo。

回到家的小武當然又被山本剛好好的訓了一頓,不過順利被XANXUS和Squalo找到的孩子一點都不在意自己被爸爸罵的事,睜著圓滾滾的大眼就站在那讓爸爸責罵。然不曉得是不是太過開心了,小武面對山本剛的責罵只是逕自露出甜甜的笑臉,用軟軟的童音說聲道歉,山本剛一瞧見自家孩子這般可愛又乖巧,罵沒幾句就捨不得繼續罵下去了。

儘管一切都仍照一貫的生活模式在運行,沒有什麼特別的大事發生,除了小武喜歡躺在娃娃身上的次數變多,以及跟他們索取獎勵的次數也變多之外,大抵說來與往常並無二異。只是隨著兩人離去的日子越來越近,小武覺得自己彷彿很緊張,胸前這裡也變得悶悶的,任何事情都提不起興趣,就算桑桑、鯊鯊都在旁邊也不想動。

小武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變得怪怪的,他想自己是不是生病了,所以當他這把這件事跟其它三個人說時,這三個人也都以為他生病了,於是急忙帶他去醫院檢查,偏偏又檢查未果,光是這件事又折騰了幾日。

而XANXUS和Squalo離開日本的日子挑在小武從幼稚園畢業的隔天,大概是因為日期太過相近,並且有了這層關係,故小武在幼稚園的畢業典禮上變得異常消沈,然而從幼稚園老師到山本剛、XANXUS、Squalo都以為小武是因為捨不得幼稚園的朋友和老師。

Squalo牽著一邊走路邊踢小石頭的小武,一臉狐疑又不解的問,「小鬼你就那麼喜歡那個幼稚園啊?這麼不捨得離開。別難過了啦,你以後上小學還會遇到那些人啊。」

「才不是這樣。」嘟嘴。

「那你消沈什麼?」

嘴巴嘟的更嚴重了,小小聲說,「鯊鯊是笨蛋。」視線瞄向走在前面的黑髮少年,「…‥‥桑桑也是。」

「喂你嘀咕什麼?」

搖頭。

儘管這麼想好像有點時間和身份錯亂,但Squalo還是不禁認真思索起來,難不成小武這麼早就已經進入叛逆期了?不過他記得叛逆期應該是自己和XANXUS這個年紀才對,當然他不是說他們兩個很叛逆,他只是覺得孩子好像越來越喜歡把事情藏在心裡。

「你啊…‥」垮下肩頭,揉亂孩子的黑髮,「到底是怎麼搞的。」

翌日,XANXUS和Squalo離開的時刻終於來臨,他們早上陪同小武吃完早餐後,便要去趕中午的班機回義大利,這頓早餐氣氛變得格外沈重,一向就不多話的兩名少年就不必說,山本剛平常吃飯也不太說話的,以往總是為喧鬧氣氛源頭的小武此時極度沮喪、難過。其實一兩個禮拜前義大利方面,便不斷催促XANXUS回去處理關於正式接掌瓦利亞的相關事宜,本來黑髮少年差一點又要在離開之前回義大利去的,但最後在澤田家光的協調下,義大利方面願意將此事暫緩至今。

兩名少年在日本的居所已經徹底搬空,除了些大型家具外,那間屋子已經不剩下任何一絲他們曾居住過的痕跡,即使就連放在山本家裡的個人用品也都帶走的一乾二淨,只有送給小武的兩隻大玩偶放在小武房間裡。

一輛黑色轎車停在山本家前等待,山本父子站在門口要給他們送別,兩人在離去前又個別對小武交代許多事,儘管通通是些日常生活的瑣碎小事,但小武還是很開心,因為這是自己最後一次跟桑桑、鯊鯊說話了,所以他想要多聽一點桑桑和鯊鯊的聲音。

小武拉著兩人的手道,「桑桑、鯊鯊不要忘記小武,好不好?」

「要忘記你這麼黏人的小鬼也很難吧。」Squalo扭過頭,嘴裡說出的話跟臉上隱隱透露的表情是全然的不搭。

黑髮少年摸了下小武的頭,以簡單的單音節回應孩子的話。

爾後於小武的小小請求和希望之下,他們兩人和小武合照了一張照片,這儘管對他們來說有點彆扭和詭異,但如果能在最後讓孩子開心,偶爾忽視掉心裡不痛快和不願意的地方也沒什麼。

「小武不會哭唷。」

黑髮孩子在最後最後的道別中,儘管大大的雙眼裡頭含著飽滿水氣,但仍笑著跟他們如此說道,兩名少年倏地感到強烈的難過和痛楚。

孩子揚著燦爛而純真的笑臉。

「所以桑桑、鯊鯊可以給小武獎勵嗎?」

基於最後一次的情況下他們沒有拒絕小武這個要求,何況他們根本沒有理由拒絕,兩人蹲下身分別在孩子兩側的臉頰輕輕落下一吻,孩子作為回應也各自在他們頰側親了下。

「好了,小傢伙我們要走了。」XANXUS輕聲開口,彷彿說得過於大聲和用力,小武就會因為這樣的話而傷心和碎裂。

「再見啦,小鬼。」

Squalo捏了下小武的臉,收回手轉身離去的那一刻,他瞥見孩子依舊張望著褐色雙眸,雙瞳中的水波隱隱有著很多想說但不能說的話;灰色變得有點混濁,暗地呼口氣,他沒有再開口問,只是旋身朝車子走去。另一頭的XANXUS輕輕握了下小武的手,然欲放開時小武仍用小小手指的勾著他的,但僅有抓住少年的手指幾秒而已,孩子便立即放開;熾紅閃過一絲光芒,孩子的意圖他可以猜想得到,但這已經是不可能的了,最後再凝視孩子一眼,起步朝車子走去。

小武望著兩名少年離去的背影,鼻子突然變得很酸、很痛,離心臟很近那裡也好痛,就剛前幾天一樣,悶悶痛痛的;小武望著兩名少年坐進車內的身影,看著,然後再也瞧不見他們,僅能透過車子的後玻璃隱隱看見他們的樣子。

很想大聲對兩人喊不要丟下小武、很想大叫希望他們等等自己,他也好想好想朝兩人跑去,可是知道自己不行,自己已經不能再提出任何要求了,自己也不可以再去牽住他們的手,甚至是要他們抱起自己都是不行的。

小武皺起小小的臉蛋,緊緊抿著嘴巴,小手抓緊衣服下襬,即使眼眶中打轉的水珠已經模糊了他的視線,但孩子仍不想眨眼,他想一直看著桑桑和鯊鯊的背影,他怕就在自己眨眼的時候,桑桑和鯊鯊就不見了、消失了。

山本剛看著明明就很難過但又極力忍耐的孩子,心中充滿極大的不捨,他真的已經不知道當初答應把小武送去義大利到底是好不好,看著小武只是怔愣地望著兩人的身影,直至兩名上了停在路口處的轎車,甚至連車子的影子都已見不著但還是望著,光是這樣看著他就覺得難過。

蹲下身體,拉起孩子的手,「小武,要進去囉。」

山本剛的話和動作像是觸碰到機器的開關,孩子猛然一下哇啊的嚎啕大哭起來,圓滾滾的褐色大眼不斷冒出滾燙的淚珠,哭聲更是前所未有的響亮,臉頰變得滾燙發紅,嘴巴不斷說著有些含糊不清的言語,小手胡亂抹著自己的眼淚。

嗚咽,含糊咕噥道,「小武、小武不想哭的,爸爸,小武真的不想哭的…‥」

——— 如果桑桑和鯊鯊不喜歡小武哭,小武就不會再哭了。
所以,桑桑、鯊鯊不要離開小武好不好…‥小武會乖乖的。

「我知道喔,爸爸都知道喔。」

山本剛心疼的將孩子緊緊抱住,輕拍孩子不斷顫抖啜泣的背。

小武真的覺得好難受,自己就算把鯊鯊緊緊抱住、拉住,但鯊鯊還是放開自己的手,是不是因為自己的手太小又沒有力氣,所以鯊鯊才會離開呢?就算自己哭了、跌倒了、難過了,桑桑再也不會牽起自己、抱起自己了,是不是因為自己太愛哭、太弱小,所以桑桑才會離開呢?

              ——————— 喜歡桑桑和鯊鯊,小武真的真的很喜歡。









>>五歲小武篇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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